一时,就有丫头来回,说墨老爷和墨太太已过了拜月亭,老爷陪着就过来了。
鲁姨娘听了忙上下看了看墨子桐,又看看了屋子和案上四周,紧着走到案前将妆奁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面镶着螺钿的花树明月与禽鸟落英纹银镜,照了照自已,看并无不妥又忙收了进去。
墨子桐因这几日从未见过自已父亲,心中不安想道:她只知道自己姓墨,从这几天娘亲的穿着和丫头们周到细心服侍来看,她们对端木府中一切并不十分陌生,说明墨家官位应该也不低,奢靡程度与端木家旗鼓相当。这父亲不知是何等样人。叶晨露口中那个才华横溢,书法和棋艺高的端木老爷又不知长什么样,哦,对了,我不能叫他端木老爷,我应该是叶晨霜的表妹,这他应该是我姐夫才对,等会千万不可叫错了。
正想着,就听到院子里一阵错乱脚步声,紧接着又是窸窸嗦嗦的衣服摩擦出的声音传了进来。随即就有人推门,一时就进来三个人,墨子桐看着那三人进来,抬眼看到端木老爷时心中一惊: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是那日沉到湖里急忙中瞥到的还是在哪里见过。哎,来不及想了,他应该是那个姐夫端木老爷,后面那个年长些的应该是父亲,那妇人是自已的母亲那天就见过的。
鲁姨娘看到老爷和太太进来,便忙迎上去问安道:“老爷、太太安!”
墨老爷也顾不得回答,只忙着问道:“桐儿这两日如何,送来的药可让她吃了?”
鲁姨娘忙回答:“这两日已无大碍了,药按时吃的,昨日大夫来看过腿伤了,说暂时无妨,只是不让动,怕落下后患。”
墨老爷听了这话,便点点头,走到墨子桐炕边俯身问道:“桐儿,这次可受了罪了,这会子疼得可好些了。”
墨子桐听墨老爷问话,忙点头道:“父亲放心,已经不太疼了。”
又指着腿伤处的竹板子说道:“大夫说再把这竹板子紧一次,再过些日子就能拆了这劳什子了。”
众人听了都笑了,墨太太走上前拉着墨子桐的手道:“这会子嫌它是劳什子了,这可是大功臣呢,没它夹住这腿恐怕……。”
刚说到这,墨太太忽然觉得后面的话不妥,就停住了口。
这时丫头们已搬了几张圈椅放在地下,墨老爷、墨太太坐了,看端木老爷还站着,墨老爷忙道:“逸飞,你也坐,哪有客人坐着主人站着的理。”
墨子桐听墨老爷叫逸飞,心中一动道:“这名字怎么也这么熟悉,好象哪里见过。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端木老爷听墨老爷让自已坐,便躬身笑道:“逸飞是晚辈,还是站在吧!”
墨老爷笑道:“晚辈就不该坐吗?桐儿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那是你跳下水将桐儿救起,这会子还不知怎么样呢?快坐,快坐!”
端木老爷听了便也在身旁一张圈椅上坐了。说话间,丫头们已上了茶来。墨老爷端起茶盏吃了一口,看着墨太太笑道:“太太,把东西拿出来吧!”
墨太太笑着点头,便起身将身边冯妈手中托盘上的红色流云纹卓琰子揭去,见一个鎏金银盘中放着一块折叠起来的白色锦帛,看着却也不是很新。
墨老爷笑着指着那锦帛对端木华道:“逸飞,这是我收藏多年的一个老物件,是一张魏晋时绘制的《禹贡地域图》,听说你喜欢收藏这些古物,我平日也不大摆弄,放在我那里倒是浪费了,今日我把它送给你,感谢你救小女一命,你可不要嫌弃啊!”
端木华听了忙站起身道:“妹妹来家里没有照顾好,生那样的事,心里都过意不去,赔罪还来不及,哪里敢居功。再说那日也是碰巧,表舅舅母何必如此,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墨老爷笑道:“这礼你当得起,小孩子贪玩,保不齐的事,与你们何干,你要不收就是嫌它不好,那我再择了其他的送来。”
端木华听墨老爷这样说,便执手深深鞠一躬道:“恭敬不如从命,那逸飞就收下。听说这《禹贡地舆图》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能否现在就打开让我们开开眼。”
墨老爷笑道:“这原图是魏晋名臣斐秀所绘,这个估计是他的学生或当时什么人绘的,图上并无名氏,只能算是个古物,算不得珍宝。我找人看过,这年代错不了。”
端木华听了笑道:“那也非常难得,近五百年前的东西能留下来的也不多,舅舅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逸飞,倒叫我受宠若惊了。”
说着,墨老爷和端木华便小心将那图打开,春画和紫藤将图小心撑着。
端木华仔细看去,只见那图上分布着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共九个州,面积却只有二百五十万平方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