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哪里需要宋嘉彦请罪,一听宋嘉彦要说裴敬原的事,立刻道:“既是公差,又何来请罪一说,且昨日多亏了你,若是别人来,只怕闹得更不好看,快,进去说话——”
宋嘉彦跟着元氏入府门,裴琰也想知道刑部查出了什么来,当下也跟了进去。
裴婠脚步灌了铅似得沉重,总觉得宋嘉彦克制有礼的外表下藏着趾高气扬的心,她磨磨蹭蹭走的极慢,一回头,萧惕也小步小步跟在她身后。
裴婠忙道,“我的这位表兄中了进士,然后被保举入了刑部,昨日便是他带着刑部衙差来搜查父亲的书房,今日是来请罪的……”
这么说着,裴婠没忍住的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萧惕看着她如此却忽然笑了,“他可能知道刑部查案的进展,你不去听听吗?”
裴婠根本不想去听,她可以肯定,宋嘉彦看似是来透露消息的,却一定没有任何重点,“他官位不高,又能知道什么呢?就算知道,也不会真的告诉我们。”
前世侯府出事,宋嘉彦乃是始作俑者之一,如今这事端就算不是因宋嘉彦而起,可他也一定是不希望侯府好的那个,如今主动上门之种种,不过是在像大家昭示他不是从前那个宋嘉彦了,元氏和裴琰心系裴敬原的案子,自然上了勾。
萧惕看她如此,忽而道:“你既不愿听她说话,便和我走吧。”
裴婠一愣,“啊?”
萧惕唇角浮起几丝笑意,“有些话,也不方便当着夫人和毓之说。”
被萧惕脉脉望着,裴婠不自觉便觉心跳加快了一分,想到宋嘉彦如今登堂入室,再想到那李沐背后之人,裴婠立刻便做了决定,“好,我和三叔走。”
二人此时不过刚绕过影壁上了回廊,裴婠这般一决断,转身又出了府门,待上了马车,萧惕便对驾车的石竹道:“跟我来。”
萧惕没有报什么酒肆茶楼的名字,只说跟着他走,裴婠不知萧惕要带她去何处,看方向,也不是要去国公府的,当心有些好奇。
萧惕御马在前,从御街上了一旁的小道,一番穿街绕巷,却是往城南而去,大抵走了两盏茶的时间,萧惕停在了一处丝毫不起眼的民宅之外。
裴婠掀帘下了马车,“这是何处?”
萧惕笑了下,“我的宅子。”
宅子里的人仿佛知道萧惕今日要来,门只是虚掩着,萧惕推门而入,裴婠便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白墙灰瓦,简单雅致,墙角几丛芭蕉黛色如洗,一旁则是两株红碧桃树,如今已是三月下旬,气候转暖,桃枝抽了嫩芽,几朵花苞点缀其上,微粉拂面之间,仿佛已经能嗅到桃花灼灼的馥郁芬芳。
“别处不好说话,这里很安全。”
萧惕一边说一边进了上房,裴婠跟进去,发觉屋内亦布置的清雅宜人,窗棂帷幔簇新,琴台书柜皆是一尘不染,好似有人常来,裴婠惊讶道:“这是三叔刚置下的宅子?”
萧惕走入暖阁,“已有些时间了。”
裴婠闻言便觉是萧惕入京之后置下的,这宅子虽不在闹市,可这片也属于城南的清贵之地,萧惕刚入京的时候,哪来的银钱置宅子?
裴婠按下疑问不表,因他发觉这屋子里的有些东西乃是旧物,不仅是旧物,且还是女子之物,比如那案几上的仕女画屏,又比如绣着百蝶穿花纹的紫檀妆奁木盒,还有一个雕刻着兰花纹的白玉镇纸,这些东西裴婠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且和萧惕的喜好万分不匹配,一瞬间,裴婠觉得坐立难安,这宅子是萧惕作何用的?
萧惕进了暖阁,一回头,却见裴婠进来两步就站定不动了,一时有些好笑,“怎么了?你先坐下,我去沏茶来——”
裴婠唇角微抿,“三叔……这宅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