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嘉言一言不发地将那杯动了没几口的咖啡扔进了垃圾桶里,推门走进了寒风里。回到酒店,脱了大衣便走进浴室冲澡。水流里他看到了很多画面。他看着她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长成如今的大姑娘,有欣慰,有骄傲。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投入另一个人的怀抱,不再单单只依赖他一人,可是想归想,当这一刻真的到来,他却又难以接受。他嘲笑自己,大抵天下所有的兄长都是如此,并不单单是他一人会为这样的改变而失落不已。可她走在他身侧,眼里似乎只有他,再也看不见第二个人……烦。烦得全身上下都像是有火气没处发。易嘉言关掉水龙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却看见了一道未接。……是南桥打来的。他动作一顿,也不顾湿漉漉的头发便将浴巾往沙发上一扔,重新拨通过去。南桥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软软地叫了一声:&ldo;嘉言哥哥,你睡了吗?&rdo;就好像三月的阳光穿破云层照耀下来,霎时间春暖花开,冰消雪融。那些火气与烦躁纷纷化为尘埃,尽归于土。他察觉到了这种古怪的心态变化,似乎有些不妙的预感,可到底只能抛开那些疑虑,努力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太在乎南桥。太在乎这个妹妹。&ldo;还没睡。&rdo;他低声笑了起来。因为在等你,等你报一声平安,道一句晚安。短暂的三天很快就过了。事实上也不能怪时间仓促,因为南桥其实很怀疑就算易嘉言留下来三年,她也同样会觉得时间不够。毕竟他们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六年,如今回想起来,依然会觉得不过弹指一挥间。三天时间,她小心翼翼,他温柔宠溺。恨不得把时间紧紧攥在手里不放开,可是时间像流沙一样,攥得越紧,却好像溜得越快。临走之际,她坐在候机大厅里陪着他,看着屏幕上的登记时间越来越近,心如刀割。易嘉言却忽然对她说:&ldo;那天我见到你的学长了。&rdo;南桥愣愣地侧头望着他:&ldo;学长?&rdo;片刻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凌云?&ldo;他……&rdo;像是在酝酿措辞,易嘉言顿了顿,笑道,&ldo;他看上去很不错,相貌好,个头高,前途也很好。&rdo;南桥没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却听见他轻声说:&ldo;有他在身边照顾你,我也放心了。&rdo;轰。一颗心沉入谷底。他说什么?有他在身边照顾她?照顾她这种事跟凌云有什么关系?来不及思索易嘉言是什么时候见到凌云的,南桥只是忽然间沉下了脸色:&ldo;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rdo;易嘉言还当她是第一次被识破了恋爱,过于害羞腼腆,所以笑着说:&ldo;不用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rdo;他努力抑制住心里那点隐隐泛酸的情绪,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她:&ldo;前些年我爸你妈cao心我的婚姻大事,如今也该cao心你的了。南桥,如果你找到了很好的人,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把握机会。&rdo;让他照顾你,在我力所不能及的时候。让他爱慕你,给你远在天边的我无法给予的一切。南桥倏地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他。这算什么?给她介绍对象?还是一个他只见过一面的对象?他看出什么了?看出她对他的小心思了,巴不得把她推出去,巴不得她立马有了男朋友,从今以后都不再对他抱有非分之想?失望,沮丧,不甘,愤怒……很多的情绪一同涌上心口,南桥失望透顶。&ldo;你回来看我,我是很高兴的。&rdo;南桥看着他,慢慢地开口说,&ldo;但谈恋爱这种事情,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不需要cha手,也cha不了手。&rdo;易嘉言的笑意慢慢消失了。拖延太久,其实早就该安检的,此刻沉默地对望着,却忽然听见广播里传来了催促他登机的声音。他还是站在那里没动,说:&ldo;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对你好的人,我不在的时候,也有人照看你‐‐&rdo;&ldo;我是小孩子吗?一定要有人看着我吗?我已经成年了,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rdo;南桥仰头看他,像是在挑衅。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都要走了,为什么忽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她不该这么强硬的,她应该叫他一声嘉言哥哥,好好地跟他告个别,让他照顾好自己的。可她受不了他总把她往外推,往外推就算了,还替她做媒,催她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