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穆青是富家千金出身,雖然這些年開店也摸爬滾打經歷了不少,但時常會冒出些不切實際的念頭,之任性,之衝動,總是令楚念招架不住。
「有什麼不能說的?就說你工作強度太大,讓他調整一下。」肖穆青理直氣壯道,「要是說不通,你就換工作吧。」
「這樣我就算能留下,也會被穿小鞋吧?」楚念哭笑不得,只好挑她愛聽的說,「現在大環境就這樣,換去哪兒都差不多,體制內還穩定點。」
又好說歹說了半天,肖穆青才終於作罷,只催促著她快點洗漱休息。楚念連聲答應,總算掛了電話。
誰知剛應付完那邊,放下手機,又見何慕一臉狐疑地問:「傾言,你有編制啊,是簽了什麼國家劇院之類的嗎?」
楚念現在算是切身體會到活在秘密和謊言裡有多累了。
「沒有。」她知道何慕是聽見她說的話了,解釋道,「但我跟我媽說有,免得她操心。」
「這樣啊。」何慕面露意外之色,「真沒看出來,你還會跟媽媽撒謊,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很聽話老實的乖乖女呢。」
楚念不知該怎麼接,苦笑了下。
「所以溫寧的人設有一部分是取自你的親身經歷啊。」何慕若有所思,「她不也是向媽媽謊稱在體制內工作麼?」
百密一疏,楚念後悔沒想到這一成。所幸坐在附近的人跟她不是太熟,都沒什麼反應。
「啊,生活就是最好的素材庫嘛。」她隨口應了,怕何慕繼續細想,反問道,「你父母支持你幹這行嗎?」
「也談不上支持吧。」何慕成功被引到了話題上,「他們以前其實想讓我學金融,後來看我對這個行業有熱忱,就覺得放手讓我去干也不是不行。」
這大概才是大多數父母的態度吧。楚念覺得還是自己運氣不好,喜歡的偏偏是母親最不想讓她從事的行業。
其實大一她剛開始寫小說的時候,只是瞞著母親而已。那時她也沒想到後來真能如願走上全職寫作這條路。畢業之後,為了不被發現,她捏造了一份母親期待的穩定工作。
儘管她的初衷只是不想被母親阻撓,可事實卻是,她不得不為了圓一個謊,牽扯出一個又一個謊,直到把這個圈子越繞越大。走到如今,已經到了瀕臨崩塌的邊緣。
時刻警惕處處提防的日子,她早就受夠了,也無數次地想過乾脆和盤托出,鬧個底朝天得了。然而後來,她又找到了繼續隱瞞下去的理由。
楚念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發現,只希望,那一天來得晚一點。
至少等拍完《赴你年少之約》。
至少。
這是她最後的底線。
在這之後,也許她會找個機會主動向母親坦白一切,可現在,她會竭盡全力將風險降到最低。
她不會再在相同的問題上妥協了。這一次,她要自己寫好她的人生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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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組的日子忙碌而充實,雖然每天從早工作到晚,楚念卻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仿佛有人偷偷撥快了時鐘。夏日的熱浪在蟬鳴聲中愈涌愈烈,他們卻要拍攝元旦時期的戲。
學校主張不同年級不同管理,高二和高三基本沒有課外活動,但高一還算豐富多彩,一到年還組織了跨年表演。
溫寧沒什麼才藝,只有當觀眾的份。洛遠卻是街舞社的主力隊員,只要社團有節目,他就必然會上場。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吉他彈唱的單人節目。
臨近拍這場戲時,只要一到休息時間,泊原就會開始記舞蹈動作,小幅度地跳動練習。片場不少女生都忍不住朝他那邊打量,又怕打擾到他,只在遠處小聲議論著。
「果然帥哥專注干一件事的時候是最帥的,我已經能預見他跳的時候有多炸場了。」
「真的要跳完整歌啊?我還以為只用跳幾個片段呢。」
「於導的風格你還不知道嗎?都是從完整的表演里挑出最精華的部分。」
起初她們只是閒聊,說著說著忽然對一個話題押起注來。
「我看泊原記台詞的時候都沒這麼認真,怎麼跳舞反倒比演戲投入還多啊,是不是有點本末倒置了?」
「我賭五毛,他這段舞是現學的,記不住動作。」
「我賭一塊,他怕跳不好被嘲四肢不協調哈哈哈。」
楚念一直坐在一邊默默聽著,忽然有人問她:「傾言覺得呢?你是編劇,觀察人物分析性格什麼的,應該比我們在行吧?」
她遠遠望著獨自專心練舞的泊原。他站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明明沒有一點光打在身上,卻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平闊的肩背,肌肉線條明晰的小腿,在一舉一動間展露無遺,不經意間已是全場最矚目的存在,與當年的他別無二致。
那時的元旦演出,她也是這樣站在人群中,遙遠地注視著他。那是她難得的可以不用顧忌他人眼光,放肆地看向他的機會。
此刻也是一樣。
雖然知道泊原這些年注重的是精進演技,沒怎麼練舞,技藝生疏了,現在才忙著練習,但他出道後從未公開展示過跳舞這項技能,她自然不能暴露自己知情。
「泊原是專業演員,記台詞這種事,肯定早在拍戲前就準備好了。」楚念儘量摒除主觀想法分析道,「但他不是專業舞者,就算事先為了演好角色練過舞,要達到劇本里寫的水平還是需要勤加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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