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许逊看他窜上窜下,丰富极了的表情,实在是想笑,居然有人比自己还冲动,可顾念起今日珏尘的不对劲,他还是收敛了,只低头喝茶,偷偷的笑,任那茶水的热气熏湿了脸。董盎倒习惯了,挺多只配合着翻两下白眼,刚听闻阿盅杀了盈夜时,他还真想拍手大笑三声,可他就弄不明白了,都一样冲动酿祸了,这家伙做什么不干脆闯进晋王府,把晋王杀了不更干脆。&ldo;董错信上当真说云龙在晋王府陪了念修一夜?&rdo;珏尘始终很安静,抬头睨了眼马盅,修长的手指捻着案上的宣纸把玩,眼眸扫向董盎,再次确认。&ldo;嗯,我没留恋山水哦,是拿着廷鑫的城印,一路快马加鞭回临阳的。还是没赶上云龙,到了的时候,胡大叔说他已经走了。我大哥的那封信,是为了防晋王他们,说是家书送去了胡大叔那,该是料到我们总有人会回临阳,信里有些含糊,都是些絮絮叨叨的问候。只说郡主死了,念修把自己锁在房里好些天,幸好云龙去了,俩人在房里待了一夜,跟着也一直粘在一块,云龙似乎暂时没有离开蓟都的打算,一切尚还安好,让我们放心。&rdo;董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刚开始珏尘让他把城印送去给云龙,他只当是玩笑。没料,隔天还真的差他去送,他缠了好久,珏尘硬是什么都不肯说,只让他去了临阳自己问云龙。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竟然还真长途跋涉的去送了。现在在细细研究,云龙待在蓟都,他们都着急,可也只是当心她的安危。但似乎珏尘关心记挂的不止这个,他特别忌讳云龙和念修独处,这情愫怎么瞧都不单纯。&ldo;一间房,一整夜吗?&rdo;珏尘很恍惚,还在喃喃追问。&ldo;珏尘,这问题我都听你问了不下百遍了,很重要吗?从前在临阳时,他们俩也一直粘一块,刀都劈不开的两个人,一间房一整夜更是寻常事了,两个大男人难道还能折腾出娃娃吗……啊,许逊你做什么拿鞋子砸我!&rdo;马盅什么异常都没嗅出,说得正兴起,突然被一只迎面飞来的鞋子砸中,不免有点嗔怒。&ldo;活该。&rdo;董盎傻笑,顺势朝许逊比了个赞赏的手势。还真是觉得马盅该打,虽然他搞不明白什么情况,可至少能看出珏尘的脸色已经几近铁青了,马盅居然还能说的那么兴奋。&ldo;那个……珏尘,一间房一整夜确实寻常,尤其那个什么念修的还是刚死了来不及娶的媳妇,心情低落的男人是没心思折磨其他事的……&rdo;许逊的声音越来越轻了,连自己都觉得这借口太牵强,正常逻辑说来,越是低落越是危险才是。他清楚董盎他们口中的云龙,早在之前珏尘来谈合纵时就说过,他要天下不仅是为了责任,还为了一句承诺,一个在临阳等他回去的女人。珏尘甚至坦言过,他攻下的第一座城,会献给她做聘礼。如此说来,这事情就不难联想了,当董盎拿着城印回临阳,应珏尘之求去送给云龙的时候。许逊就好奇跑去问过珏尘,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珏尘的笑容还真是甜蜜的让他想揍人。&ldo;都别说了,不早了,都去睡吧。&rdo;环顾了眼大伙,珏尘抿着唇,绷紧脸,忽地起身说了句就往门外走去。心情很失落,他没法不去介意ròuròu和念修的事,至少现在做不到,他还没超脱大度到这个境界。&ldo;可是云龙他……&rdo;仍然还是马盅最不懂得看情形说话,傻乎乎的冲着火药去。&ldo;我不想再谈这些事!&rdo;这吼声,足以把书房的顶给掀翻了,幸好原来那个郡县日子过得挺奢侈,这屋脊梁还建得挺牢固。第二十八节道观和寺庙理应也该算得上是清净之地,可是在这乱世却成了避难之所。每日都会有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涌来,这些人中真正修道理佛的不多,不过是求个温饱。自然的,蓟都近郊的白云观也变得混杂。孙丘鞅常和一些道姑布施些衣衫给那些百姓,百姓们也纯朴,虽不信道,为表回报也会帮着打扫道观,把那些天尊像打点的还算干净。日子这么下去,倒也没什么不好,袅袅炊烟,贫民之乐。可世事总难尽如人意,他来了。跟着那些乡民一起涌入道观,不为避难,只为寻人。孙丘鞅握着拂尘的手很紧,青蓝色的道袍让她看起来很沉静,倚在后院的树边,她默然的看着眼前忙着搬柴的男子。这些天他常来,还是没有任何改变,不擅言辞,待人冷漠,只除了面对她的时候,会阳光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