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过手道:“你先去更衣。”
说完,坐在矮榻上,转过身去。
宛初打了个寒颤,在浴室里浸泡片刻,换了衣裳便出来。走到屏风后,看到江时卿蜷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案,耐心即将耗尽。
见她出来,他抬眸继续方才未尽的审问,只是这一回更加直白。
“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宛初想说,她什么都知道,毕竟她可是看过书的。念头稍纵即逝,她心口抑制不住的疼痛起来。
老天,还是不准她说实话。
她皱着眉头,转圜了一下,回道:“妾是妖,自然有些灵力,那工图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江时卿眉心一跳,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看这样子,宛初便知自己猜中了。江时卿今日见朱正平询问工图一事,定是收获廖廖。
她走过去,徐徐落座。
“大人,妾觉着,应警惕修桥途中有人动手脚。”
江时卿抬眸,晦暗不明,旋即笑问:“不妨说说,你在淮州河看出些什么?”
宛初按照书里的情形,结合实勘地形的情况,将几处隐患一一道明。
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江时卿拽着折扇的手徐徐收紧,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处处在理。
说完,宛初谄媚一笑:“如若此事真如妾所料,是否有功?”
江时卿嘴角轻扯,“你想要什么奖赏?”
宛初心情极好,眨了眨眼,笑道:“在妾心中,最好的奖赏……”
江时卿背靠着四方椅,背脊一僵。
“就是留在大人身边啊。”
说完,她狡黠一笑。
只差那么一点点,男人险些跌下座位。
*
晚膳时,江时卿自然是上座。
提箸夹菜时,他神游天外。
想到方才女妖眨眼,头皮麻。这女人套路一层接一层,越捉摸不透。
那夜他说得甚是明白,留着她仅是蓄意利用,让她看清自己的位置,怎么她好像一点都无所谓?
桌案前,女人拿着木箸,迟迟不敢下口,矫揉造作地夹了一点青菜,小口小口地咀嚼。
委实别扭。
他又不是没见过她食指大动大快朵颐的模样。
再看对面的两人,一个有妇之夫,一个弱冠少年,眼珠子都快落在她身上。疑心她是因着有个俊俏小郎君在旁边,才吃得这般矜持。
他不动声色地连夹了两块红烧肉丢到她碗里,又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沉声道:“你不是喜欢吃荤菜吗?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