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昨日红霓的话,字字句句,像是钝刀子割在他心口,疼痛袭来,一刀一刀却不利索,只是在痛处反复搓磨。
先前把起伏波动的情绪皆归咎于宛初蛊惑,原来是自己动了不该有的的情念。
她的一颦一笑,温柔可人,如同温暖柔和光芒,陪伴踽踽独行的他。而后受到欺骗,她亦未曾违背当初的话。
为什么那个时候,他总要将她当做妖物来看待,偏执地认为她的一切都是矫揉造作之态?
他允许蔺宸和红霓相爱,却将自己禁锢于世俗,真是可笑可叹。
青山选择眉尧掌门之位,放弃情爱,是否后悔?
他断不能像青山那般抱憾终身。
她或许当真不会回头。
可他,并不愿放手。
*
两日后,景承帝在长乐殿宴请羌芜皇子和使臣,大魏宗亲、世家大族,大臣极其亲眷,皆共赴盛宴。
黄昏薄暮,马车66续续往大殿而去。宛初和江时卿于殿外的宫道上相遇。视线相交时,她微微一笑,带着雀儿从容行过,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眼看就要擦肩而过,耳边传来低沉嗓音:“臣见过婕妤娘娘。”
脚步微顿,她步调放缓,淡笑着望向垂行礼的江时卿,“帝师安好。”
声音清甜绵软。
江时卿浑身悄然紧绷,一颗心也怦怦直跳。他以为,宛初会驻足与他短暂交谈,然而一声客气的寒暄后,再无后续。
曾经那些旖旎的过往好似不存在了一般,他们之间不过时后宫娘娘和朝堂大臣的偶然相遇。眼见宛初要继续前行,他不断酝酿着说些什么,却因心慌意乱而哑然。
最终只能任由二人错开。
望着宛初徐徐前行的背影,他心中的失落越深重。环顾四周,暂无宫人经过,遂三两步上前,低声道:“娘娘,敢问锦盒是否在临华殿?”
一言毕,心里便后悔不迭。
本想装作一如平日的冷静自持,不卑不亢,岂料话到嘴边竟成了质问的语气。
宛初淡淡回眸:“是。”
无甚别样的情绪。
江时卿薄唇紧抿。原本打好腹稿,想如若宛初打死不认,这事也就罢了,可她当即应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那本是娘娘的物件,就当是物归原主。”
宛初仿佛料定一般,眼中竟无诧异之色,又是淡然而生疏的一句:“谢大人。”
江时卿笼着袖子,就这样站在宫道上,看着眼前熟悉却陌生的女人,颇有些懊恼和无所适从。
这时,远处来人。宛初颔微笑,转身踏上通往长乐殿的玉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