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终于等到了法院对于前夫的判决。性命得以保全下来,已经足以,也不用再去奢求什么。
离婚后,茵茵在三十公里外的小镇上找了工作,租房安宁下来,前婆婆曾一度劝说她就在家的附近上班,下班了,还可以看着点孩子。她拒绝了,她实在不能忍受每天每天离那个“家”
那么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现在不属于她,而且那里满是委屈和屈辱。远离这个地方是她的理想,可是他舍不下他的孩子,他们是无辜的。生活不是偶像剧。他不能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愿意让他们跟着他居无定所受苦。小说里单亲妈妈勇敢离家,带着所有孩了创业成功都是假的。至少目前茵茵就没有办法做到。孩子上学是跟户口的,她还需要时间去准备
这时手机叮叮响起来,他打开看到好几条催债电话,至少有四五个平台,有的威胁要去法院冻结资产,有的是要上门收缴费用,有的是说要违约金。随之又来了陌生虚拟电话,茵茵还是没忍住接了起来。“喂,你好。”
“请问是陈业的家属吗?”
是一个女声,假装严肃的语音,力求能礼貌地震慑到茵茵。
“不是的”
“可是我这里显示你是他妻子,他有留有你的电话……”
“现在不是了”
茵茵打断了他说道
“哦,那,是离婚了是吗?请问你还能联系到他吗?”
电话那头明显有点点慌乱。
“是的,联系不上,很久没见到他了”
“请问能联系到他吗,或者提供一下他现在的电话号码,我们打电话,总是停机状态。”
“不好意思,没有,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不知道他在哪,也联系不上”
“好的,那……”
“就这样吧,再见”
茵茵挂掉电话,他不明白自己接这么一通电话的意义,为什么要去接呢。
她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蠢。又记起离婚前那些日子,每天都要接到好多个这样的电话,收到那样的短信,那时的他没有见过这阵仗,恐慌得魂不守舍。不停地追问他到底欠了多少,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陈业总是不理他,拒绝回答这人问题。而且店里的装饰画框,也是催了又催,他才会做一下,做完后就不管了,不像以前一样用小三轮送货上门。茵茵没有办法,只有自己来。好在公婆愿意帮忙,抬到车上,到了顾客家,叫顾客帮忙抬下来,她需要做的就是路上小心。
记得有一次,他开着小三轮赶时间,在一个有拐角的十字路口直行,突然看到一辆汽车转过来,吓得她飞快转向猛打方向盘向右拐,开出了好几米远才停下来,心碰碰眺。回头看到汽车司机打开车窗,朝他翘起了大姆指,称赞他反应快。
还有一次,他好不容易送到了顾客家,是一个很胖的顾客,看到茵茵一个人烈日下开着车子过来,他赶紧快步走过来,帮忙卸下他那幅二米长的十字绣。仔仔细细检查后,无奈的说道,“你看这些地方都没有搞好,这个地方还磕碰到了一块,唉,本来是想让你拿回去返工的,看到你一个小个子,一个人送这么多货,就算了,你怎么也没找个人帮你一起送。一个人搞得过来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进屋喝口水。”
茵茵这一刻很感动,没想到一个陌生的人,这么关心她,反而身边朝夕相处的人,却如此冷漠伤她。哪怕是至亲至疏夫妻,这一句也再没办法去描述陈业的险恶和冷酷。
直到有一天,他得知陈业有好多张信用卡,是直接放到街上一个烟酒专买店时,茵茵才感到绝望,这又是什么操作,店主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关系,才可以把信用卡都放到她那里,到底是关系不同,还是说陈业的心已经荒芜到一片空白,堕落到没有规则。
他记得这个女人,有一次陈业带他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其中就有这个女人,陈业很细心地问她需要什么饮料,那女人低着头,没有看他,点了饮料。当时茵茵很不舒服,陈业没有问她,她需要喝什么。陈来到底是无脑,还是已经把她当成了透明,满不在乎到了发指的地步。
当茵茵再一次追问他到底一共欠了多少钱无果后,她终于下定决定要离婚。因为如果再不有所行动,有一天,有可能,她也将背上巨额债务,掉入地狱。
陈业可以无所畏惧,但她不能,她还有孩子,他不能赌他的良心和浪子回头,已经等得太久,没有尽头。
前夫爸妈一直不太能接受茵茵与陈业的离婚,他们一直潜意识里把茵茵当作自己的儿媳。在陈业被捕后,迫不得已告知律师婚姻状况的时候,是那么落寞,让茵茵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能怎么样呢。有时候她会想,如果这个家没了陈业,或者一切顺利的多。
但是这个想法,单纯得可怕。即使没了陈业,还有陈风,他们的女儿,再不济,女儿也不在身边的时候,茵茵也只是因为陈业,或者因为他们的孙子,才有了一席之地。不然,也许什么也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