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从未见过光明,还可以忍受黑暗,但是若见过了光明,又如何忍受黑暗呢。
她起身,看到了身边的纸袋子,顿了一下,拿了起来回了房间。放在桌上的水已经凉了,她一饮而尽,随后就窝上了床。
没关系,她就等,等到雨停,等到水干。
等待这个事情,她最是擅长。小时候漫长的黑夜也是这么一点一点地等过去的。
突然她就想起了小时候那年的冬天,太阳早早就落下了,昏暗的电灯,晃了几下就暗了。从通风窗吹来的风又冷又硬,戳到她的前心后背生疼。
带着湿淋淋的流水,她跑进了卧室,钻进了被窝,整个人都颤抖。
混着垃圾袋、电线杆和树枝树叶的声音如同魔鬼一般从裂开的窗户张牙舞爪地朝闯进来,墙上的吊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成了她唯一的寄托。
只是整点的钟声想了一下又一下,她也没有等到人。她硬是一整晚都睁着眼睛。
都说害怕黑暗就闭眼,她偏不,她就瞪大了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微弱暗淡的太阳一点一点升起。
无数个夜晚她都能等待和熬过去,现在这两个月又算得了什么呢?或许唯一区别的是那时候是绝望的等待,现在是带着疯狂和破釜沉舟。
房间里的灯彻夜亮着,通宵过后就是无限的疲惫,单歇暮拉开窗户,吃了几口面包,终于睡了过去。也许是夜里想得太多,小时候的事情进了她的梦里。
她梦到了浑身酸痛的自己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看到了紧闭了一晚的大门从外面打开,面容憔悴却意气风的中年女人,拎了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放到她手里。
风风火火地打开卧室门,叫骂她穿上鞋子,赶紧吃完早餐去门外等校车。
打了个哈欠后,带上门,紧接着一阵沉寂。小女孩小声说的话全部被推拒在了她关上的门外。
她看着紧闭的门,想到今天到的家长会,沉下了眼,姑姑已经睡了,就不叫了。
她从沙下拽出了粉色的小鞋子,用纸巾擦了擦上面沾的泥,穿上,校服也穿上,背着书包,站到了门口外。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去上学,乱糟糟的同学,凶巴巴的老师,冷冰冰的教室。
“单歇暮居然没有换衣服,大家看呀!”
“咦——好脏,不要和她玩。”
“她头好乱,她妈妈不帮她梳头!”
……
她坐在凳子上,沉默低着头,一下一下扣着手指头,然后悄悄看了一眼四周,把沾了墨水的袖子卷了起来。苍白没有血色的手腕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样嘲笑她是为了什么呢?墨水是他们打翻的,衣服他们也隔天换一次,林嘉还拿校服袖子擦鼻涕,她觉得墨水比鼻涕要干净。她也不需要他们和她玩。
语文老师在班上拿出了她的作文,说她是她教了这么多年以来最特别的孩子,记事作文被她写成了幻想作文,问她为什么这么笨,连个作文都写不出来,就是比她低两年级的小朋友都比她写得好。
她低着头,听着周围同学的笑。
他们什么都不懂,为什么朋友就一定是身边的人,为什么最要好的人一定是朋友,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些总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朋友”
。
梦境光怪6离,她睡得很不安稳,直到,她看到了白筵。她的好朋友,来了。
只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张脸她无比的熟悉,金的小姑娘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肩膀,冲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一个眨眼,他们就消失了。
单歇暮惊醒了,心还在快地跳着。她摸索着手上到疤痕,心才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