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不过在井水不犯河水之前,是不是先把我这扇门给修好了?”
段明臣指了指被顾怀清踹坏的大门。
“成,我回头赔给你一扇踢不坏的铁门!”
“那我就先谢过赏赐!”
段明臣笑得一脸欠扁。
“你……”
顾怀清发现段明臣看起来冷峻寡言,其实嘴巴极为厉害,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段明臣和顾怀清设好了陷阱守株待兔,不料第一个撞上来的却是个俏美的丫鬟。
秋莲一改当日的镇定,满脸凄惶的跪在地上。
“大人,冤枉啊!”
秋莲刚说了一句,便止不住泪如雨下。
顾怀清脑门上青筋直跳,这沈府的女人都怎么回事,一个比一个爱哭,实在令人难以招架!他跟段明臣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刀枪加身都不畏惧,唯独对于女人的眼泪实在头疼得很。
段明臣也颇为无奈,说道:“秋莲姑娘,先起来回话,有何冤情只管道来。”
秋莲却不起身,一味流着眼泪道:“奴婢待罪之身不敢起来,奴婢斗胆前来,一是向大人请罪,二是为少爷申冤。”
段明臣和顾怀清对视一眼,段明臣问道:“你何罪之有?”
“大人,昨日您来问讯时,奴婢……奴婢并没有说出所有的实情,对您有所隐瞒。”
秋莲顿了一顿,怯怯的看了段明臣和顾怀清一眼,见两人并没有责难的意思,心中稍稍安定,继续说下去。
“奴婢昨日说不知道少爷在厨房藏了酒,其实……其实奴婢是知道的,少爷托路婆子买了瓶好酒藏在橱柜最底下,少爷每天晚上来取夜宵时,都会拿出来喝上两口。不过,虽然酒是少爷的,但他只是拿来自己喝的,并无意用来谋害老爷。把酒下到汤药里的,不是少爷!少爷是被冤枉的!”
顾怀清忍不住质问:“你凭什么肯定不是他做的?”
“因为……因为……”
秋莲突然羞红了脸,支支吾吾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怀清不耐烦的一挑眉,就要发作,段明臣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赶忙制止顾怀清,柔声对秋莲道:“这里只有顾大人和我两人,你说出的话,入我们之耳,不会有第四人知道,你不必顾忌。”
秋莲得到段明臣的郑重保证,用力点了点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面带决绝的说道:“其实当晚路婆子离开之后,少爷并没有立刻就把夜宵送过去给姜姨娘,而是拿出橱柜里的酒,拉着奴婢陪他喝了两杯。”
秋莲俏脸微红,捋了捋耳侧的鬓发,低着头说道:“实不相瞒,奴婢原是少爷房里的丫环,从十四岁开始便贴身伺候少爷,少爷与我情投意合,早就有过肌肤之亲,少爷对奴婢十分怜爱,还曾许诺将来抬我作姨娘……”
“只是后来……姜姨娘得知了我们的事,十分不满,把奴婢责骂了一顿,找了个缘故将奴婢打发到厨房,但是其实我俩并没有断绝往来,经常借着少爷来厨房的机会偷偷相会。”
“昨晚,少爷拉着奴婢喝了几盅,让奴婢给他唱了两只小曲儿,趁着厨房无人,他突然抱住我,将我压在灶台上……”
不是太监
顾怀清嫌恶的皱眉,这沈豫竹可真是色中饿鬼,去给他娘拿个夜宵也不忘跟丫环偷情一番,不过秋莲所说的,倒也符合沈豫竹一贯的性格。
“少爷完事后,又跟奴婢说了一会子话,把酒重新放回橱子,到亥时三刻,才端着夜宵离去。从少爷来厨房到离开,整个过程中,奴婢都跟他在一起,少爷压根儿没有碰触过药罐。少爷走后过了一刻钟,奴婢听到猫叫,跑到院中赶猫,离开了药罐子片刻功夫,凶手应该就是利用这个机会下手的。”
顾怀清说道:“难道就不会是沈豫竹去而复返吗?”
秋莲坚决的摇头,说道:“大人您想想,若是一个人起心要谋害自己的父亲,怎么可能在前一刻还有闲情逸致跟丫环饮酒调情?所谓做贼心虚,心里藏着这样邪恶的念头,焉能若无其事的寻欢作乐?”
“奴婢伺候少爷四年有余,深知少爷的脾性。少爷虽然贪杯好色,读书也不太上进,但本性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弑父这等违逆人伦的罪行他是不可能做的,而且他也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和诡计。少爷他是被冤枉的!”
顾怀清道:“你这么肯定不是沈豫竹,那会是谁?当晚在梅林中有身着白色直身的男子经过,而当时留在内院的,就只有沈豫竹一个男子啊!”
“这……”
秋莲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奴婢……奴婢猜想,或许凶手并非沈府之人,而是从外头进来的。最近京城里不是闹刺客吗?之前万督主也遇刺过,老爷位高权重,说不定有政敌雇了刺客来谋害老爷,也未可知啊!”
顾怀清想了想,却觉得不太可能。若非沈府内的人,怎么会知道沈君儒有咳血之症,不能饮酒,又怎能出现在那么精确的时间把酒下到汤药里?就算下手的是从外面来的,府里也一定有内应。
段明臣道:“你明知此案非同小可,却在审讯时故意隐瞒实情,若追究起来,你也难逃责任。”
“奴婢知罪,奴婢今日起来,不顾廉耻的坦诚私情,早已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两位大人明察秋毫,查明真凶,还我家少爷清白!”
秋莲说罢,便深深的伏低身体,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秋莲言下之意,竟是不顾自身名声节操,只求替沈豫竹洗清冤情了。
顾怀清不解的问道:“那沈豫竹真的值得你这么为他付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