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言被气笑了:“你特么的说屁呢?!十年了,你对我不闻不问。出现后第一句话,居然是让我求奶奶,允许你回家住?借用她一句话,门都没有!”
夏文涵嗜赌成性,夏书言儿时就隐约有所了解。
他小的时候,双亲都不着家,母亲在外面拼命挣钱,父亲拼命花钱。只要下班后有时间,夏文涵都拿去赌了,开始是打麻将打牌,后来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赌,不仅输光自己的工资,还输光庄兰敏的工资。后来庄兰敏受不了,跟他离婚,丢下夏书言改嫁到国外。那会儿刚好赶上下岗潮,他不仅丢了老婆孩子,也丢了工作。
后来夏文涵一直辗转各家劳务市场,做体力活,打零工,赚来的钱不是喝酒,就是继续赌,经常连水电费都交不上。
这几天夏书言才知道,原来夏文涵和夏书越从没断过联系,但每次联系都是想法设法要钱。奶奶不希望夏书言受影响,才一直瞒着他。
可纸包不住火,长期纵容只会让贪婪深深扎根,枝繁叶茂。
夏文涵为了借钱,拿房子抵押,结果输得精光。一夜暴富的梦想没实现,反而被扫地出门。他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在外面捱了几天,和流浪汉一起生活,实在撑不住,只能来投奔夏书越。
但这一次,他碰上了夏书越的底限。
夏书言当然明白奶奶的苦心。他不能将此付之一炬。
“你认识奶奶的时间比我久,应该比我更清楚,她是怎样的人。既然她说了不行,就肯定不行。”
他指着下楼的台阶,对夏文涵说,“你回吧,我还得上课。”
夏书言刚转过身,只听夏文涵慢条斯理地说:“书言,你前一阵子去老陈那儿打拳了,对吧?想没想过,你奶奶知道这情况,会什么反应?”
他顿时绷紧全身的肌肉,死死地捂住嘴,生怕内心翻涌的怒潮脱口而出。
因为这件事,他和俞复行一度决裂,还伤到了叶秋城。他恨不得掘地三次,将这件事彻底埋葬,一辈子都不再碰。
他压根没想到,自己拼命隐藏的秘密,居然被夏文涵现。
“别瞎掰!”
夏书言不死心,争辩道,“你有什么证据?”
夏文涵竟真的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来给夏书言看。
纸很薄,油墨晕开,印刷的图案文字也不甚清晰,看上去黑黢黢的一大片。可夏书言明白,但凡见过自己的人,都能一眼认得出,上面那张脸究竟属于谁。
他伸手去夺,可对方早有准备,迅抽回手,收好纸张。
“可惜啊,你水平不稳,害我也输了不少钱。你说,是不是你也有责任?”
夏书言脑袋里嗡嗡直响。他后退两步,拉开刚好一臂的距离,问道:“你到底去了哪一场?”
夏文涵很骄傲地讲:“从高二开始的第一场,到十月份那场,我都去了。”
夏书言猛地抽了口气,眉头紧簇,咬牙切齿,瞳孔收缩,十足猛兽的模样。
“不过,你最后一场表现不错,该再接再厉,下一场继续加油,好好赚钱。”
这句话,彻底割断了夏书言的理智之弦。他闭上眼,抽出拳头,毫无保留地冲夏文涵挥出去!
夏书言以为会出现一声闷响,以为那个混蛋会应声倒地。
可他感受到了强大的阻力,拳头接触的平面也不似颧骨到触感。他缓缓睁开眼,视线中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寻找的熟悉的面孔。明明才几个钟头没见,他却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
叶秋城出现了。
他毫不犹豫挡在夏书言面前,用烫伤未愈的右手,稳稳挡住了挥向夏文涵的拳头。
昨日的情景仿佛重演,承受伤害的依旧是叶秋城,只不过加害者换了一个人。
“疼不疼?”
夏书言赶紧收手,查看叶秋城的伤势。
叶秋城摇摇头,宽慰道:“书言,别做傻事。他不值得。”
夏文涵像现大6似的,说:“哎哟,书言,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到底是谁?”
夏书言当然不愿意。
他不希望夏文涵知道,叶秋城现在和自己共居同一屋檐下。夏文涵一定会将矛头转向叶秋城,再用乱七八糟的理由和逻辑为难对方。
可叶秋城对此一无所知。他将全部真相全盘托出。
果然,听到叶秋城占据了夏家的一席之地,夏文涵的脸色都变了。他怒斥叶秋城看上了夏家的钱和房子,怒斥他不要脸,色诱夏书言,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
夏书言刚打算为叶秋城出头,却听叶秋城神色淡定地回应道:“除了婊子,你还会用别的词吗?不会的话,我建议你去学习下小学语文课本。”
夏书言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开始耀武扬威的夏文涵吃了个大鳖,悻悻地口吐狂言。
叶秋城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还有教学楼那头楼梯口惶惶不安的几个人,对夏书言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上课。别担心,我来处理他。”
见他神色坚定,夏书言实在拗不过。就算再担心,也只好后退一步。
“有事的话一定喊我。”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夏文涵,转身离去。
晚上下课后,夏书言见医务室没人,小卖部也没人,就直接回了花店。
没想到,包括奶奶在内,几位大人居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