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儿五百响的挂鞭‘噼啪’炸响,透着一股子热闹劲儿,而随着这响声,安陵候府的旁门,也悄悄的打开了。
两匹俊马拉的马车缓缓驶进安陵候府的旁门,而行至马车前,又有一华服美裳的青年公子,骑白马执鞭在前引领,进得门来,守门小厮快步上前,伺候着那青年公子下马,又接过马鞭,将白马拴在驻马石上,随后,立在旁边听令。
“岳父岳母可是在府中?”
青年公子站定,温声开口问道。
“回二姑爷的话,候爷和夫人正等着您和二姑娘呢,都问了好几回了,二姑爷您快请进吧!”
小厮连忙曲身应答。
“如此便好!”
青年公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块银锭子,随手扔给小厮,在那小厮千恩万谢的叩首中,他回身至马车前,伸出手掀开车帘,轻声道:“娘子,到家了,下车吧,岳父和岳母正等着咱们呢!”
“嗯,知,知晓了!”
马车中便有人应答,声音低哑,还带着些许虚弱之感。车厢门突的打开,一只白皙瘦弱的手伸了出来。
“娘子扶着我些,小心脚下!”
青年公子见状忙伸手去扶。随着他的动作,车厢里缓缓行出一位少妇,容儿长脸,细眉细眼的。身形瘦弱,看起来很有几分美态。只神态略带失措,脸色腊黄腊黄的,看着很不健康的模样。
“多谢相公关心了。”
少妇抿着唇,扶着青年公子的手,似乎都在颤抖一样,声音带着不明显的怯意。微微抬起眼帘,她看着安陵候府的大门,眼眶微湿,竟似要哭一般,“哎,回家了,我这是回家了,祖母,姨娘~~”
她喃喃的低语着,眼帘下垂,声音几不可闻。
“娘子何必与为夫客气,快快去拜见岳父岳母吧,莫让他们等急了!”
那青年男子微微一笑,揽着少妇的胳膊,举步迈过门槛。进了安陵候府的大门,跟着引路的嬷嬷,他回头对心神恍惚的停住脚步的少妇道:“娘子,没听见为夫的话吗?走啊!”
他眉头微扬。
最后两个字‘走啊’,这青年男子说的有些重,到显得有很是严厉。竟把那少妇吓的浑身一哆嗦,“是,相,相公。”
颤微微的,她微提裙摆,连忙跟上。
“二姑娘,二姑爷,请随老奴来吧!”
引路的嬷嬷满面堆笑的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招呼着两人。
于是,不必说,这大年初二早晨便登了安陵候府大门的,自然便是洛锦文的庶二女,大房的洛楚宁和她的相公许容诚了!
跟着引路的嬷嬷,两人进得侧门,坐上小桥子,一路来到二门上,穿过小花园,许容诚和洛楚宁便先到前院拜见了老丈人洛锦文。嗑头叩首,落坐略微寒喧了几句,洛楚宁就被洛锦文打发去了后院春晖院——拜见洛老夫人。
“你也有日子没回来了,你母亲和妹妹们都在老太太那儿,且先去嗑个头吧!”
坐在妆花大案后,洛锦文这么和二闺女说:“我和你相公还有正事要谈,你怕是听不懂的,留在这儿也是无聊,且去吧!”
挥挥手,他示意二闺女‘跪安’。
“父,父亲,我……”
洛楚宁虚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着椅柄,攥的指节都发白了。听见亲爹要打发她走,她猛的站起来,眼眶微微发红,启唇似乎想要说什么……
“娘子,你先去后院拜见老夫人吧,为夫的随后就到。”
许容诚伸手揽住洛楚宁的胳膊,满面温柔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我……是,相公。”
洛楚宁脸色突然变的煞白,喉头剧烈的颤抖着,她抬目望向洛锦文,却发现父亲似乎根本未发现她的异样,反而面色温和看着许容诚,点头应道:“不错,宁儿先去吧,待为父与容诚谈完后,自会打发他去接你。”
“父亲,女儿知道了。”
洛楚宁抿了抿唇,指尖深深的掐进了手掌里,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控制住内心的寒意,“如此,女儿便先告退了。”
木然的,她说出这句话,随后才福礼后退三步,转身离去。
“嗯,代我于老太太问安。”
洛锦文点点头,满不在意的挥挥手,便又于许容诚交谈起来。似乎根本没看见,瘦弱的女儿那求助的眼神和沉重的脚步。
本就是安陵候府的出嫁女,又未说十几二十年没回来,洛楚宁对这里自然熟的很,离开外书房,她自吩咐下人招来两人抬的软桥!
坐了轿去,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洛楚宁一路往春晖堂而去。
进得仪门,走过议事的正仪堂,又转过后巷,一行人终于进了后宅,从大花园中横穿而过,转过八宝回廊,洛楚宁看着花园旁边儿,她出嫁前曾住过的惜芳华,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大奶奶可要去看看?”
她的陪嫁大丫鬟往昔小心翼翼的问。
“不必的,没的惹那样儿的麻烦,还是走吧!”
洛楚宁深深望着惜芳华的方向,眼中满是渴望,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大奶奶您别这样儿,老太太素来最是疼爱晚辈的,性子又那般慈善,您到了春晖院好好纷说,老太太肯定会帮您的!”
往昔苦劝着,脸上满满都是疼惜。
“但愿吧!”
洛楚宁苦笑一声,完全不抱希望的叹着,随后便放下帘子,在不说话。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春晖院,禀了丫鬟进正屋一声通报‘二姑娘回门儿,给老太太您请安来了!’洛老夫人便满面推笑,一叠连声的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