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妤低着脑袋,轻轻摇一摇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见到迟大人与嫂嫂往佛堂去,心中好奇,才跟上听了一会儿……”
阿慈见她如此坦诚,倒是眉梢微微一挑。
“那你原在后院,缘何会见到迟大人与我去佛堂?”
思妤这才低声道:“其时不是林嬷嬷来,说嫂嫂娘家夫人来了,我见嫂嫂去了半日也没个动静,担心嫂嫂,才想着去外头看看……”
阿慈闻言,倏忽又轻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我知道你的本心是好的,只是你今日的行径,实在有些不像话。王爷走得匆忙,临终也未安排好你,我做嫂嫂的自然是要替他将你照顾好。可我如今伤心的是我太无用,也没能予你什么好的教导,以致今日甚至教你做出当着菩萨与王爷的面,偷听墙根这样的事来……”
阿慈说着说着,话里的自责叹息愈加重了。
而思妤听闻,却更是“啪嗒”
“啪嗒”
地滚下泪来。
她原本便包在眼中强忍着的泪,直至此刻听见阿慈说起这样伤心的话,一时一并勾起的自责与悔恨之感,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她终于哭出声来,直道:“嫂嫂我错了,你罚我罢,要打要骂我全无二话,往后也绝不再犯这样的错事了……”
阿慈见她痛哭流涕的模样,登时又有些心软。
她由着思妤哭了一会儿,才又沉沉叹一口气,拉她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来。
思妤哭起来,几乎是没个停的,阿慈便是一声不吭,她也少不得要哭上好一通工夫。阿慈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直至半晌以后,才听见思妤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这厢已是哭得抽抽搭搭的了,阿慈却还微微叹了一声,问她:“可是四爷让你偷听的?”
思妤红通通的眼睛忙地抬起,尽力睁大眼望着阿慈摇摇头:“嫂嫂千万别误会,这不干四爷的事情。”
阿慈定定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思妤这才又抹了抹泪眼,哽咽道:“我知道嫂嫂这会子不太信我了,但今日的事,确是与四王爷无关。我这几日是受四王爷所托给嫂嫂递东西不假,可并未得过他的什么暗示,要我留意嫂嫂一言一行的。今日我所作所为,全是我自己的主张而已,还请嫂嫂莫要错怪了四王爷。”
然而阿慈听她这样说,反倒有些诧异了:“你就这样信赖四王爷?今次替他辩解,上一次我在病中,又安心放他翻窗进来,你也不怕他有个歹心?”
思妤略一怔,才道:“我说不上来,总觉得四王爷言行举止像是旧识。我也不瞒嫂嫂,在我心中确是信任他的,许是,许是直觉罢……”
阿慈见她渐渐又低下去的头,暗暗咋舌,想他兄妹两个毕竟自幼养在一处,总是有一些心有灵犀的。
于是她没再追着问了,兀自摇一摇头,遂才与她道:“行了,你既已知错,我也不是那样不饶人的人,你擦擦泪罢,莫再哭了。”
她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思妤。
思妤赶忙接过了,低着头小心翼翼擦拭脸上的泪痕。
“但你今日毕竟做错了事,我还是该罚你的。”
阿慈又道。
思妤抹干净泪迹,连忙点头。
阿慈便叹道:“你既自幼失了父母,如今又失了兄长,今日的事情虽然是我没教好你,却也是你不念过去父母兄长的教导之过,我便罚你不许用晚饭,再去佛堂中取一部《佛说父母恩难报经》,回房誊上十遍,好生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