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启蛰的喉结天生锋利嶙峋,比不上乔迟隐忍精致,此刻听他这样说,本是毫无理由的羞辱,不知为何,却让他呼吸一滞,快意顿生,忍不住喉结滚动,不自主的将下颌抬起,把脖颈献上。
“是,我是野人,你是圣人。圣人,你来摸摸它,摸摸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摸摸它,然后再骂两句,他听了心里欢喜。
乔迟似乎从来不知道客气,他敢说,他就敢做,不急不慢的将大手挪到他的脖颈上,将戴着墨玉扳指的拇指用力压上他锋利的喉结,一上一下,缓缓摩挲。
这只握在他脖颈上的手,拇指的墨玉扳指冰冷而坚硬,掌心却炽热而包容,让他不知是冷是热,一时浑身颤栗,只能微张着嘴,大睁着失焦的双目,定定的仰视着这只大手那居高临下、一脸兴味的主人。
他想让这只手再紧一点,再狠一点,可下一刻,乔迟瞥了眼他的下|身,又看了眼他,勾唇一笑,毫不留情的把手撤开。
“下午还要操练,没空和你玩,再胡闹叔父就抽你。”
乔迟气定神闲的转身,补充道:“这回抽下面。”
杨启蛰面色涨红的摸了摸脖颈,颇有些遗憾,但丝毫不惧乔迟的威胁,没皮没脸的笑道:“与我结契,乔迟,做我的契兄弟。日后我做了王,你就是我的男后。我把这个给你做聘礼……”
他从怀里摸出一枚巴掌大的玉印,献宝一样的捧在手心,“这是大燕玉玺,承袭自大周,历经六朝,代表天命所在,圣王正统,是为九州神器。”
“这是我爹的,我爹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看到乔迟看过来,他咧嘴一笑,继续道:“但你要在下面,让我在上面。”
“我是你父亲的兄弟,你是侄儿L,犯上作乱,胆量可嘉。”
乔迟只是瞥了一眼玉印,便又扭过头去:“把玉玺还回去,被你爹现,打断你的腿。”
见玉玺都没用,杨启蛰挠了挠后脑勺,又道:“你不是想要玉腰奴吗?嫁给我,你我一体,她也认你做主人。”
乔迟不搭理他,他便叠声喊他:“乔迟,乔迟,乔迟……知予,知予,知予。”
“别喜欢我。”
乔迟站在帐中,负手而立,神情沉沉,似乎透过幕帐,看到了夏末即将翻涌而至的一场惊雷与暴雨。
“日后,我的营帐,不许再来。”
龙原上的夏,实在是太短,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徒留无尽的怅然。
乱世之中,短暂的太平之后,天下再次纷乱,时局异常动荡。杨霸刀、罗举、应离阔三位领意见相左,最终走向决裂。杨霸刀的赤燕军、罗举的大越军都将离开龙原。龙原上,一片凄迷冷厉的氛围。
往日围坐饮酒之时,大家有多相谈甚欢、其乐融融,拆伙各奔东西时,就有多心有不甘、满腹愤懑。
大奉军中英豪众多,即将离开的赤燕军和大越军向这些人暗中都去了邀约。
杨霸刀和罗举对大奉军将领许以高官厚禄、金印紫绶,以重利相诱,尤其对十一弟乔迟,更是层层加码,试图让他改换门庭。
大奉领应离阔只是出身小世家,自身除了治下仁德、善于笼络人心、识人善用之外,并无其他卓越之处,可乔迟不一样。他出身世家大族,是一族之长,又兼文武兼备,谋略过人,小小年纪,城府深沉,颇有大将之风,在军中威信颇高,大奉军的武将们紧紧围绕在他的周围。
治国文臣,安邦武将,世家家主,自带天下归降之势望,这样的人,如骊龙颌珠,谁不想要,谁不想得?
可偏偏任两位兄长开出如何好的条件,乔迟心如止水,不动如山,牢牢地扎在大奉军中,不仅如此,还代仁德宽厚不忍挖人的三哥出手,悍然向赤燕和大越两军大将出邀约,暗取人心,以强我力,顷刻搅弄乾坤,让两军军心浮动。
这个十一个兄弟中最小的弟弟,其骇人的城府与手段、冷酷无情的心性,此时就初露端倪,而未来杀穿天下的魑鬼大将、大奉血将星,早在龙原上的这一刻就已经埋下伏笔。
杨启蛰知道自己不该再去找乔迟,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悄悄摸到乔迟的大帐中,想要他能顺着他,想要他能跟着赤燕军走,想要还像以前那样做他的少将军,好日日都能看到他。
“跟我走,知予,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我做你的男后,我在下面,这总行了吧?”
然而乔迟只说了一句:“好聚好散。”
杨启蛰看着他那张如往日一般冷峻疏离、不怒自威的脸,第一次知道原来月亮的光会刺进肉里,让人流血,再齐根断裂,永永远远的把他锋利的光芒留在人的伤口里,永远不会愈合。
乔迟,原来是这么狠的人啊。
“知予,乔迟……”
落寞之后,一股被抛弃的怒火在少年的心头燃烧,杨启蛰下颌紧绷,一字一顿:“我会让你后悔,你会后悔没有选我,没有选赤燕,没有在今日和我走!”
乔迟只是负手而立,眸中厉色深沉:“目无尊长!你该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