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关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第一时间撸起阿四的裤管,并从身上撕下布条紧紧扎在伤口附近,同时倒出两颗解毒丸塞进阿四嘴里。然而情况不容乐观,只见黑色从伤口处快速蔓延,莹白如玉的小腿早已灰败。更让人头疼的是,阿四神情呆滞,脸色逐渐转为青黄,这与一般中蛇毒的状况极其不同。他无法,只能面色铁青地将注意力放在那男子身上。待看清那地上的污秽,刑关忍不住心底发毛,忙大声道,“天眼快回来!”
天眼本不是普通人,被刑关一喝,再往地上一看,差点也跟着吐了出来!
只见地上一滩一滩,湿漉漉血淋淋,尚未消化的食物中间竟然夹杂着热腾腾的内脏。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残缺不已的内脏上攀爬着数不清的肥硕白色蛆虫,它们上下蠕动滚爬,异常欢快!再看那男子,早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睛鼻口耳朵中还汩汩地流出血液来,然而他依旧在歇斯底里地呕着。每呕一声,便有大小不一的内脏携着肥滚滚的虫子喷泄出来。
那场面太过恶心恐怖,连刑关都忍不住转开视线,忧心忡忡朝天眼道,“天眼,这人恐怕中了蛊毒。”
天眼脸色也是难看,凑近检查了下阿四情况,又看了几眼死去多时的蛇,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为何中了蛊毒跟我们无关,但此人恐怕也是个蛊师!”
刑关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
天眼点点头,眉头都要打结了,“我还奇怪此人功夫极差怎还敢偷袭?想来是打了这个主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放了蛇,阿四,应该是被下了蛇蛊。”
何为蛇蛊?
《诸病源候论·蛊毒病诸候》有言,“著蛊毒,面色青黄者,是蛇蛊。其脉洪壮,病发之时,腹内热闷,胸胁支满,舌本胀强,不喜言语,身体恒痛。又心腹似如虫行,颜色赤,唇口干燥,经年不治,肝鬲烂而死。”
简言之,蛇蛊乃是将百多虫子聚于一起,经年后开启唯一存活下来的蛇。此蛊极其歹毒,中后心腹之内如有虫行,最后难逃一死。
刑关面色沉得几乎要拧出水来,“该如何解开这蛊毒?”
天眼将目光转到不远处的地上,那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男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怒目圆睁,脸色痛苦,嘴角却诡异地勾起。他叹道,“蛊毒,需要下蛊人才能解开。”
不约而同地,两人陡然懂了那男人在死前颠三倒四的话语,“要你们赔命!要你们赔命!”
☆、第14章瞎眼老汉
阿四是在刑关准备背她的时候清醒过来的,除了脸色不好外,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在得知自己中了蛊毒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勉强笑道,“好在是我一个人中了这蛊毒,否则耽误了邕州的事情,恐怕活着回去也不好交代。”
天眼嗤之以鼻,说小命都快没了,瞎操个咸蛋的心,等蛊毒发作起来恐怕哭爹喊娘都来不及,你还有心思笑。刑关则是默然以待,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尸附近白虫滚滚,阿四道既然已经无人能解,此地也不宜久留。三个人一番商量,只得先行离开,待进了邕州城再做打算。
刑关在离开时略作犹疑,最后还是带上了那个一直安然而眠的盛装少女。荒郊野岭,一个中蛊的蛊师带着一个昏睡的少女,这里面恐怕非同一般。万一运气好,救了个苗寨的关键人物,阿四的蛊毒或许还有希望。
事实证明他们的运气的确很好,这少女果然不同凡响。可是刑关怎么也没有想到,救回去的这个苗女会将他的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这是后话,我们暂且不表,先回过头来说说接着赶路的三人。
哦不,准确来说,应当是四人。
这一次,天眼和阿四并肩走在前方开路,刑关背着昏迷的少女紧跟在后头。大家心情沉重,天眼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于是一路都是抿着嘴低头赶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经蒙蒙亮。微弱的光挣扎着穿过枝桠树叶的间隙,照在了前行的路上,却照不清厚重树荫下的身影。
刑关一直是刀口舔血,对于危险有着近乎神奇的感知。他下意识地停了脚步,侧身朝右手边的阴影里看去。
“刑关,怎么不走了?”
阿四听不到背后脚步声,和天眼一起回头,奇怪道。
刑关脸色凝重,刀削般地下巴朝一个方向点了点,轻声道,“那里,有人。”
阿四顺着方向看去,只见茂密的树叶遮天蔽日,漆黑的树影中有猩红的星火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三人靠在一起严阵以待,天眼则出声询问,“在下与师弟师妹路过贵地,不知阁下何人,有何指教?”
声音宏亮,惊飞树上几只小鸟,树影中也传来一阵咳嗽。咳嗽一开始还轻缓,慢慢地又急促起来,一阵响过一阵,似要断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