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他看到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饭,老母的手艺还是那么惨不忍睹,白斩鸡烧成黑乌鸡,还一人一只鸡腿,分别夹给他和陈宇宁。
陈宇宁这个马屁精二话不说就给啃了,还装作一副很好吃的样子,扮乖巧讨好老母。
但他打小就诚实,因为难吃,所以坚决不吃,立刻把鸡腿扔到地上。
娇滴滴的美女老母气得泪汪汪,一抬手把他的碗给摔了,罚他晚上饿肚子不许吃饭。
那晚他饿哭了的时候发誓,以后谁给他做好吃的他就做他们家的人。
吃着吃着就谈到了期末成绩,他的语文成绩又拿了全班第一,陈宇宁的语文考试还是不及格。
老母没有夸奖自己,反倒是捧着陈宇宁的小脸又是亲又是哄又是以资鼓励,弄得他都想下次也考个不及格了。
浮光掠影,昼夜更替,快乐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场景终于又转换到那一夜。
漂亮的老母穿着碎花连衣裙,提着棕色皮箱,坐上了一部陌生的豪华轿车,她抹着眼泪对老爸说:“你要哥哥,还是要弟弟?”
老爸没说话。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他永远烙在心底的话:“我要哥哥。”
车子开走了,老爸这才发现一直躲在墙角的小陈跃,他想要去拦,但小陈跃发了疯一样的追着那辆远去的豪华轿车,哭喊:“妈妈你不要走……我会乖乖听话……妈妈我也喜欢你烧的菜……呜呜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们……我下次考试一定会努力不及格的求求你了……”
但是车子永远都不会为他停下来,就像记忆里,和以往每一次梦境里的场景一样,它会消失在转角。
陈宇宁那个有钱的亲爸把他和美女老母一起带走了。
陈跃醒了。
他看了看床头的翻页钟,凌晨两点半。
梦里哭的稀里哗啦,他以为自己会泪流满面,但是抹了一把,除了表情有些微的狰狞之外,脸上连一滴眼泪也没有。
他拽起被子闷住头,继续睡觉。
结果这个梦就跟看连续剧一样,中间醒了,再接着睡,做的梦也是接上一回继续往下演的。
他梦见了苏怡。
那是在北大读书的日子,有一天室友递给他一封情书,说是系花苏怡写的。他那时候年轻气盛,有点儿恃才傲物,加上他本来就美女没什么兴趣,而且还得打工挣钱,干脆置之不理。
直到去美国留学的时候再次遇到苏怡才开始正眼看她,一方面是因为男孩子的虚荣心,在一群留学生里,苏怡是名震中外的最受欢迎美女留学生,和这样的美女谈恋爱,倍儿有面子,于是他开始倒追。还有令一方面原因是因为,苏怡众多的追求者中也有陈宇宁。
十年,他以为自己拥有了一件陈宇宁永远无法从他身边夺走的宝贝。
但最后,苏怡还是对他说:“我觉得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爱过我。”
他们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激烈争吵。
最后他狼狈的像只身负重伤的兽,疲惫至极的问她:“你爱我,还是爱他?”
这一刻苏怡的脸仿佛和童年时他老母的容颜重叠,她们一起冰冷地回答:“我要哥哥。”
陈跃惊出一声冷汗,蓦地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