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已经昏过去了,头上一个血肉模糊。
王庆虎与王大青都有伤,谁也不服谁,一副要拆伙的样。
翁娘子没空管那些人,因为小囡被吓坏了。
鲜血,争吵,尖叫……
吓得小囡不会说话不会哭,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翁娘子抱了她一整夜,没有任何好转,她也下定了决心。
别看镖局里都喊她总镖头娘子,她也有一些好衣裳、金首饰,比老家的女人光鲜,但这些光线全是王大青给的。
她能带走的东西便是去当铺全当了,也不足以让她们活十年二十年。
更何况,王庆虎不会让她带走。
所以,她来找了柳娘子。
阿薇见她好些了,便问:“镖局易手的内情,你知晓多少?”
柳娘子也道:“当初王庆虎设局时,你应当还没有进京。”
“是,”
翁娘子道,“我起先并不清楚,只当是镖局东家抬举当家的,后来有几次当家的和王庆虎吃酒,半醉不醉说了些,我才知道,其实有人掏了千两银子买那批镖。”
阿薇和陆念听柳娘子说过那趟镖。
那镖是商人邹如海给老家长辈的生辰礼,一路送去沂州,聘礼价值、路途、凶险等等合了个六百两。
寻常镖利为一成,但邹如海求一个稳妥、平顺,给了两成半,便是一百五十两,镖单上写明了,若出了差池,延期扣钱,损坏则赔,赔两倍半。
一百五十两,定西侯府眼睛眨都不眨的数,对一家普通镖局来说,是大买卖了。
押送去沂州可走水路,方便、省时,那段时间也太平,没听说沿海有什么水贼,偏就是出了事。
水贼打赏了邹府随行的管事,又伤了两个镖师,四个镖师落水下落不明,王庆虎、王大青两人带着伤员狼狈回京,聘礼只抢回来一小箱笼。
邹如海暴跳如雷,说什么也要照一千五两赔,受伤的镖师要给医药钱,失踪的镖师家里闹着也性命钱,前后七七八八算下来,两千两都打不住。
广源镖局几乎把家底都掏空了,柳娘子那时还不晓得王庆虎搞鬼,把两人攒的银钱都拿出来,最终还差七百两。
邹家又告衙门、又上门来骂,闹到最后,柳娘子不得已将镖局转手,卖给姓汪的归德府商人,改名安远镖局。
过手时说好了王庆虎、王大青两人留下继续当镖头,苦几年若能攒下银钱,再把镖局赎回来。
哪晓得不过半年,柳娘子发现了丢镖并不简单。
落水“死”
了的四个镖师,有两个其实还活着,只是回了原籍。
走沂州路线的其他镖局再没有遇见过水寇,也没有官府清剿。
在看当日的镖册,如何也算不出六百两来,更别说那与众不同的镖利了。
柳娘子劝王庆虎追讨。
王庆虎说,最多只能讨那两个活人的性命钱,旁的签字画押,讨不了。
他不配合,柳娘子一人想法子去问那两镖师的话,问到最后心都凉了。
全是算计。
姓汪的是王庆虎的远方亲戚。
这案子条条框框俱全,邹家认定丢镖、又咬死定镖时就是这个价,王庆虎又说真遇了水贼,白字黑子的镖岂能不认?
闹到最后,关于久娘的陈年旧账翻起来,柳娘子带着女儿和离。
这事儿便是如此,她当初告衙门都没有用。
柳娘子也就是疑惑,王庆虎哪儿来的胆子做这等买卖,邹如海与他到底是是不是合谋。
今日,倒是从翁娘子口中听了些内情。
“邹如海是同谋,那批镖就是故意那么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