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昔心抬眼望去便瞧见不远处的高楼门头牌匾上,飞凤舞着三个大字《朝贤院》,门前两名女子面色严肃地守着。
朝贤院用的是重檐庑殿顶,四条戗脊上五只栩栩如生的走兽,踏道足足四层由汉白玉砌成,让原本就比其他楼宇高的朝贤院又垫高了一米,无处不在彰显女帝的宠爱。
踏入正门便有嬷嬷带路,条条相交的长廊通向院中各个房子,下方溪水漫漫红鲤成群,走近朝贤堂,踏上百米多手抄游廊三米多高的双开楠木门才映入眼帘。
堂内八根顶梁柱撑着这个四五人高的正堂梁顶,柱子旁不起眼的插花瓷器用的都是古董,价值连城。
最前方有一把紫檀木太师椅,花雕十分精细,靠背正中是一幅山水图,扶手处宛如两个檀木方枕,上面的雕花与山水图遥相呼应。
在大堂两侧,两排南官帽椅摆得整整齐齐,每两个中间便放着同色的小几。然而空旷目测能容下百余人的正堂,此时空无一人。
晁昔心明显感觉到钟忞书进入正堂后,身子不由绷起,似乎这富丽堂皇的地方对他而言充满了不善。
待领路嬷嬷停下脚步,钟忞书便恭敬地跪下,身后的两名男俾也随之跪下。
晁昔心疑惑这里又没有人,跪什么?
嬷嬷见晁昔心站着一动不动眉头微蹙,留下一句话后离开正堂:“忞书小少爷、小少夫人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里屋禀报大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门口都未有一点动静,大堂内空荡荡的,依然只有他们四人。
跪着的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乎对长跪已经习以为常。
寒意从冰冷的地砖往上窜,晁昔心都不自觉挪了挪步,但钟忞书却纹丝未动,唯有那张如玉的俊脸,刚刚还有的一抹血色如今也渐渐褪去。
晁昔心眉心紧锁,有些心疼了,钟忞书才多大,本来身体就在育阶段,这么跪下去伤及根本可就不好了。
“起来。”
她果断伸手拽起地上的钟忞书。
钟忞书被忽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身子绷紧脸色惨白,慌张地抬头就对上晁昔心温怒的双眸,他苍白的脸色缓了缓,对比晁昔心,若是祖母的人忽然强拉他更让人畏惧。
他抿紧下唇用力挣出晁昔心的束缚,身子险些没跪稳摔在地上,好在一旁的阿明搀住了。
晁昔心眉头一皱,见他这副模样担心他有所误会,便伸手扶住他的手肘,道:“地上凉,莫冻坏了身子,起来!”
钟忞书诧异,一时之间竟忘了反应,任由晁昔心将他拉起了几公分。
阿红面色大变,赶紧拽住自家小主子,挡在钟忞书面前,慌张道,“小少夫人万万不可!尚书府有尚书府的规矩,若是大人未来小少爷却先起,只会让小少爷吃更多的苦头!”
朝贤堂内院。
阳光穿过窗棂纸照进内院卧房,窗牖上的雕花影子映在右侧的博古架上。
屋内奢华至极,两排博古架摆满了古玩器皿,部分是女帝赏的,部分是下面的官员孝敬的,而摆放在这个房间里的,通常都是最为稀罕的。
一扇薄薄的屏风将内外室隔开,屏风上画着秀美的仕男图。
在窗牖下,一位头花白的妇人盘坐在罗汉床上,穿着华贵手中拿着卷轴,正面色严肃地查看今日刚刚禀上来的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