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保佑孟冬宁平安顺遂,怀胎顺利吧。
只有孟冬宁能令他柔软,不是么?
起来时,他抓着那几本经书,和已经很旧很旧的香囊,迈步离殿。
脚步匆匆穿过另外几座殿宇,停在那颗许愿树下。
长风不停地吹,撩起他的袍摆。
他站在树下仰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仰头,望着我曾经系过的红绳位置,时隔一月,满心荒凉。
我想,过去的就算了,如果菩萨有灵,保佑我早些投胎,我要给爹娘恕罪,这次,就不要再遇见沈拾野了。
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甚至近些年灾荒战乱,都城附近的流民我都出力安顿过。
就当是积攒的一些福报。
不知是不是佛祖真的感应到了我的心声,风刮得更大。
一条红绳松懈,从枝头掉落下来。
吹停在沈拾野脚边。
他弯腰捡起,红绳上的墨迹已经褪了一些颜色。
却依旧可以分清沈拾野三个字。
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哭,看着那三个字,委屈突然控制不住。
“吾夫,”
沈拾野声音散在风里:“沈拾野,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安字的最后一撇,依旧有一个钩子。
偏偏这么巧,吹落的是我的那根许愿带。
你看啊沈拾野,你将我一颗真心,糟践成什么样子?
他念完后,因为手剧烈地颤抖,许愿带又被风卷起,吹向远处。
几乎没有思考,沈拾野扑过去猛地攥住,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那根许愿带被他用力地抓变了形。
膝盖磕碰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沈拾野竟然将脸贴在许愿带上。
他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但是声音确确实实颤抖着,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随即又厉喝:“司珏!司珏!”
司珏不在,他忘了么,是他下令让司珏去茨洲抓我的。
是他不相信我与太子清白,非要觉得我与太子苟合,设计诸多种种的。
跟在他身边的亲卫忙跑上前搀扶他:“王爷,快起来,您、您太劳累了,赶紧回王府歇息才是。”
“茨洲的消息呢?”
他如同一个暴怒的雄狮:“消息呢!!!”
“从都城去茨洲,脚程再快也得七日,司将军该是刚离开都城地界。”
“为何这么慢,不就是找个人吗,有这么难找吗?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
话又停住,静安寺的僧人都纷纷看过来,还有那些香客。
我不知他们作何感想,可我自己只剩下心累。
如今这一出,唱给谁看呢?
“不,不会有三长两短,不会。”
他喃喃地念叨,紧紧抓着许愿绳不放。
神情吓人。
我想,他大约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出了事,或许永远回不来。
但至少此刻,他再没法怀疑我对他的感情。
有什么用,我的一颗心碎成了无数瓣,每一瓣都是他亲手捅进去的刀子。
“王爷。”
竹叶又匆匆从殿中跑来,手上捧着一样竹笺:“这是王妃那日落下的东西,想着他日交还的。”
我看着竹笺,微微睁大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