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大爷呼地坐直了,“你说——”
“你低声些!”
这次轮到王大太太警告丈夫压低声音了,“按说,咱们表弟才是长房,这爵位就该长房来承才是。之前二房这么多年都不给长房立嗣,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呢!”
王大爷心里的算盘顿时噼哩啪啦地响起来:“只是这事儿——有些难办……”
王大太太又嗤了一声:“好办还轮得到咱们吗?你瞧着吧,别看这会儿鸿哥儿不争不抢的,可要是那爵位能落到他头上,家业他能拿到大半,你看他还争不争!”
不争不抢,不过是要争抢的东西不够诱人罢了。
“有理……”
王大爷沉吟着,“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合礼的。长子承爵,这是规矩,只是鸿哥儿这身份——到底是庶子。”
“如今不是已经过继了吗?那就不是庶子了。”
王大太太可是这些日子仔细研究过这事儿。
“麻烦的是,咱们在朝廷上说不上话呀!”
王大爷扼腕叹息,“那平南侯当了多少年侯爷了,这会儿叫他把爵位让出来,他哪里会肯?若是单凭长子承爵的规矩,我们又说不上话。这事儿,最好是拿到二房有什么错处,才能将他们的爵位抹了,承给长房。”
说到这里不由得有些丧气:“可是二房能有什么错?就是有,我们又如何知道……”
如今的王家,对京城这些勋贵高官们的圈子已经是望尘莫及了,纵然人家有些什么事,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王大太太却仍旧雄心勃勃:“我们外面人不知道,可是里面人总会知道吧?这么多年了,我就不信二房什么错处都没有!所以我才说,一定要把瑶儿嫁进去,那时候瑶儿也是周家的人了,想打听点什么可比我们强多了……”
夫妻两个絮絮叨叨,商量了一路,一时也没什么主意,只是要将王瑶给周鸿做妾的念头,却是越坚定了。
相对于王家,平南侯府这些日子倒平静得多了。连平南侯夫人都没想到周鸿对分给他的庄铺毫无异议,且连王氏太夫人的嫁妆都给了王家,也不由得在背后跟冷妈妈念叨了几句:“倒是识相。不过这几千两银子,居然就轻轻给了王家,倒也真放得开手。还有顾家丫头,也无异议?”
“没有呢。”
冷妈妈也有些不可思议,“奴婢细细问过阮妈妈了,二少爷拿了金银出去,二少奶奶一句话都没听见说什么。不过,二少爷将皇上赏的珠宝如意什么的,都交给二少奶奶了。听知柔说,她如今也就管几件旧衣裳了。”
侯夫人冷笑了一声:“知柔那丫头还想着什么呢?”
周鸿又不是个傻子,难道还真会把她当心腹用?不过这样也好,倘若知柔真成了周鸿的心腹,她又要如何掌握长房的动向呢。
“那丫头是个傻的。”
冷妈妈也附和着侯夫人,“只是这少奶奶仿佛还真是挺得二少爷欢心的。”
“在他眼里,是个人就比我的人强……”
侯夫人冷冰冰地道,往后仰了一下,“要这么说,我还真有点等不及了——你说,等二少奶奶听说外头还有个身怀有孕的外室,这日子还过得欢喜不欢喜呢?哎,二少奶奶回门的日子快点来吧。”
不管侯夫人怎么盼,时间的脚步从来不会变快或变慢。顾嫣然这会儿已经在小山居把满园子的人都召集过来了。周鸿只是个四品佥事,就是成亲也不过只有三天假,何况他是新到京卫指挥使司,今儿早晨没什么事,已经去衙门里先瞧瞧情况了。
“给少奶奶请安。”
阮妈妈带着众人向顾嫣然行礼。说起来人也不怎么多,二十几个人都是二等三等的丫鬟仆妇,跟如今长房的宅园大小比起来也算差不多。
顾嫣然翻了一遍花名册,随手指了指站在最左边的一个丫鬟:“就从你开始吧。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丹青都记下来。”
丹青迅铺开纸笔,那丫鬟倒稍微怔了怔,才道:“奴婢叫桃红,今年十五。”
“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来的?”
“奴婢是侯府的家生子。”
“那你家里人呢?”
顾嫣然往人堆里看了一眼,“谁是桃红的家人,站出来?”
没人出来。桃红忙道:“奴婢的爹娘都在乡下庄子里,只有奴婢和姐姐进府来伺候了。”
“哦——”
顾嫣然随意地翻着桌上的花名册,“在哪个庄子里啊?”
桃红说了一个庄子的名字,并不在分给长房的这两个庄子之中。顾嫣然就微微扬了扬眉:“那你姐姐是哪个?”
“姐姐在掬月轩打扫院子。”
顾嫣然转向阮妈妈:“掬月轩是哪里?”
阮妈妈陪笑道:“是姑娘住的地方。”
周润的院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