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荒凉的,灿烂的。
葬礼没有宾客,也不盛大,只有商恪,应再芒和宋于慧三个人,放置好骨灰之后,应再芒抱着一束曲曼生前喜欢的玫瑰花,俯身放在墓碑前,墓碑的照片定格在曲曼温婉的笑容上。应再芒抚摸着照片,轻轻笑了笑,说:“妈妈,以后我们经常来看你,你不会孤单的。”
葬礼结束了,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应再芒这几天请了假,想安心地,不受打扰地陪商恪度过,虽然看上去商恪还是和平常一样,也一度告诉应再芒他没事,让应再芒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好似没有被情绪左右,但毕竟是失去了亲人,没有人会无动于衷的,而且商恪还最善于伪装。
应再芒反而更担心这样的商恪,沉默无声才最可怕。
曲曼走后,一时间他们都没能适应,宋于慧做饭总是多准备一份,餐桌上摆放着一对不会被使用的碗筷,应再芒叫了妈妈之后得到是空荡的回响,别院变得清冷,他们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就好像少了一个人,世界也在随之黯淡。
商恪表现的平静,理智,应再芒试探过几次,说如果你心里难过或者想倾诉,都可以跟我说,商恪说他很好,让应再芒不要担心。他也没有过多地休息,很快就投身于公司繁忙的事务,试图让这些淹没自己。
曲曼去世后的一周,别院里很多有关曲曼的东西已经被收起来了,毕竟触景生情,眼泪流的再多也无用,曲曼也不会回来了。那天应再芒找到商恪想问他要不要出去散散心,毕竟身处在这个环境里,所有的事物都在提醒着他们曲曼已经离去,商恪一直说他很好,他没事,但他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沉默,或者盯着应再芒,不知道在想什么。
商恪的状态太过紧绷,应再芒怕他这么下去会把自己累倒。
应再芒兴致勃勃地跟商恪说他的出行计划,商恪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反而说起另一件事:“我名下还有一套房子,距离你公司也比较近,你住过去会很方便。”
应再芒以为商恪想搬家,也是,别院里关于曲曼的回忆太多了,换个环境对他们或许会更好,应再芒没有反对:“好,我们什么时候搬过去?今天?还是等我们出去玩回来?”
商恪拉过应再芒,抱着他,用一种很珍惜很不舍的目光看他,抚摸他的脸,话语却是另一回事:“你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就让宋姨和你一起去吧,你不是很喜欢宋姨做的饭菜,等你住过去之后,如果你想,我就过去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应再芒原本的雀跃和眼里的温情缱绻霎时间冷却了。
商恪的话里只有一个意思,他自己搬过去,如非必要,商恪也不会再跟他见面。
“那套房子是之前装修好的,你过去看看,如果不喜欢那个风格我再找人改,照顾好自己,我随时都在……”
“啪”
巴掌声突兀地响起,商恪的话语被打断,应再芒打的他猝不及防,头都偏过去,商恪脸上的表情出现了裂缝,是错愕、怔愣的。
“你先清醒清醒,然后再回答我。”
应再芒甩了甩手腕,“你是要我走吗?商恪?”
商恪低下头,沉默了很久,应再芒能看到他的喉结在颤动,他的手也紧紧攥着,商恪现在是处于一个不安的状态,半晌,应再芒听到他说:“我不想困住你。”
应再芒明白了,曲曼的死还是对商恪造成了刺激,以前他确实是被迫留在商恪身边,现在商恪说不想困住他,是怕他得不到自由,未来的某一天像曲曼一样死在他面前。
“好啊,我也有一个条件。”
应再芒满怀恶意,他说:“我走了之后,我们永远不要再见面了,如果被我知道你还在我周围,我会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商恪,这辈子你别想见到我。”
应再芒说完,一个用力推开商恪,头也不回要离开这个房间,他刚握上门把手,一双手臂从后将他揽住,商恪抱的很紧,让应再芒有些痛,同时眼眶酸涩,他最想走的时候商恪紧追着他不放,现在他心甘情愿留下了,商恪却想把他踢开?
他凭什么这么随心所欲?
“对不起。”
应再芒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滑入他的脖颈,商恪的尾音里有压抑的哽咽:“宝宝,我不想你离开,以前你千方百计地想逃走,我明明全都知道还是继续错下去,但是现在我怕我固执地把你留在这里,你也会怨我,恨我。”
“可是我和她不一样啊。”
应再芒说,“妈妈只是生病了,而且我有自己的判断。”
应再芒快要气笑了:“商恪,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难过或者想倾诉都可以告诉我,你装什么装?你憋了几天就只想出赶我走这一个办法?你觉得你很伟大?商恪我真的想再扇你几巴掌。”
应再芒转过身,直视着商恪,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商恪哭,睫毛上挂着泪水,眼眶红红的,好不可怜,应再芒掰开商恪抱着他的手,又注视了他几秒,应再芒突然冷笑:“我走还是不走凭什么要你来选?”
应再芒猛地拽下商恪的衣领,恶狠狠地吻住他,将商恪的嘴唇咬出血,威胁他:“商恪,你他妈要是再说那种话,看我不扇你。”
商恪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而后抬起手抱住应再芒,低垂着头,很温顺的样子,他说:“嗯,我不敢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