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望着对方越来越低、越来越靠近的脸,羞涩地闭上双眼。
吻久久不落,心脏蓦地一紧——
乔姝月骤然从梦中惊醒。
灵魂又被重新塞回这具小小的身体,失落与遗憾的感觉随之而来,将她密密实实包裹其中。
乔姝月靠在床头,一手捂着狂乱跳动的心脏,一手捏紧荷包,沮丧得想哭。
若是未曾感受过他的温柔,她也不至于会这般难过。梦中的旧景与现实反差太多,不怪她受不了这中间落差。
为什么他要将荷包扔到门外啊?他昨夜明明都接受了。
再如何厌恶,都不该这般糟蹋她的一番心意。她又没有害他,他怎么这么对她。
或许……有无可能,是四哥在骗她?也许是四哥不满意他,所以才将她送过去的东西都收回去。
一片黑暗里,乔姝月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柳家的突然到访,打乱了她的心绪,让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谢昭凌的事,可等柳步亭离开乔家,她睡醒一觉后,发现自己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乔家的危机非一朝一夕能扭转,距离事发还有十年,前路漫漫,一时急不得,得徐徐图之。
但关于谢昭凌的事,她却没耐心再等上十年。她将他带回来,可不是为了再看他十年的冷脸。
乔姝月默默抓紧荷包,目光逐渐坚定。
今夜若是问不出一个答案,她怕是难以再入眠。
做好决定,乔姝月悄无声息地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蹑手蹑脚,走过外间软榻,经过了陷入熟睡的守夜的玉竹,轻轻拉开门。
她顶着一头凌乱的长发,做贼似得探出头去,见院中无人,捂着胸口的荷包,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傍晚时分,俞升把谢昭凌叫去柴房劈柴。砍了足足一个时辰,才放他走。
等回到房间,发现蜡芯被水泡过,怎么都点不燃。
又是不痛不痒的惩戒,谢昭凌没放在心上,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太多。
因长时间使力,背后伤口再度开裂,从布料粘稠的触感判断,大概有血渗了出来。
谢昭凌解了衣裳,凭着感觉,将吴大夫开的药涂抹上去。
他粗粝的手指不断在背后摸索着,带着厚厚茧子的指尖擦过血肉时,他都习以为常,面不改色。
等上好药,缠上纱布,将衣裳穿回,眼睛也终于适应了屋中的昏暗。借着窗外幽暗的月色,他朝着床榻走去。
若是从前,身上有点伤他都能忍过去,不管不顾。可如今不同,他身负债务,那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得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然后尽早赚够银子,还清欠款。
谢昭凌才刚坐在榻上,便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那一瞬间,如打盹的猛兽蓦地苏醒,神经绷紧,竖直浑身抵御的刺。
托幼年那些经历的福,他的耳力已经练就得十分敏锐。才刚有人踏进院子,他便听了出来。
脚步很慌乱,落地的力道很轻,步与步之间没有节奏,听上去是个身量很小、又不会功夫的女子。
不是来抓他的。
谢昭凌松开了藏在枕头下面的那只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