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门子的九殿下?”
大内监敲一下徒弟的脑袋,“把你的嘴关严实咯。”
他这样说着,走到蒋文慎跟前道:“殿下,陛下说了不见您,您还是回去吧。”
蒋文慎充耳不闻,脸色早就煞白却仍不畏风寒巍然不动。
大内监也没有了办法,远远见着雪地里走出几道人群,为的俨然是蒋文峥。
“十二弟当真执拗。”
七殿下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很是惊愕,“谁能想到九弟不是九弟,二哥养了一条不会叫的白眼狼呢?”
四殿下附和,“在父皇眼皮子底下演一出移花接木,他们倒是胆大,竟也真让他们把这戏给作成了。”
“只是可惜了孟渔,他到底叫了我们几年哥哥,难道真的没有回旋之地了吗?”
“把他的命留到年后,已经是父皇格外开恩了,也就只有十二会傻傻地去求情……”
蒋文峥踱步上前,作势要扶蒋文慎,后者不领他的请,甩开。
“你这是何苦呢?”
蒋文峥冷声,“父皇是铁了心要孟渔死,难不成你敢抗旨吗?”
见对方不为所动,他意有所指,“谁取代了孟渔的位子,谁就是害孟渔的罪魁祸。文慎,二哥可以带你见孟渔一面,你呢,你往后愿不愿意帮二哥一把?”
蒋文慎蓦地抬起头,挤出声音,“我要见,九哥。”
蒋文峥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将手伸出去,这一回,蒋文慎顺了他的意,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方站定,就见内监领着入宫的傅至景从宫道里走了出来,
这几年四七二人和傅至景也算是并肩作战,绝对称得上一句好友,如今好友成了弟弟,又成了深知他们底细的对手,还要与他们分一杯羹,心境不可谓不复杂。
蒋文峥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微笑着上前同傅至景问好,口也改得很快,一句“九弟”
听得殿门前的大内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因着还未认祖,傅至景依旧如从前般先作揖,“二殿下。”
大内监生怕出什么差错,出言道:“既然诸位殿下都到了,容奴才去禀报一声。”
今日衡帝召他们兄弟几个进宫,已然可以猜到训话的内容,无非是要他们互相扶持、连气同根。
这些虚伪的话蒋文峥听了三十年,倒背如流,听得多了耳朵都起茧,如今折了个两个真皇子、一只假狸猫,往不往心里去也就不打紧了。
六殿下姗姗来迟。
眼下仍在京都的六位皇子就都在眼前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三殿下和五殿下相继失势,这些时日备受打压的六殿下居然先主动同傅至景打了招呼,虽只是最为寻常的一个点头示意,但也够耐人寻味的了。
在京都单打独斗可没那么容易,六殿下此举俨然隐隐已有了站队之意。
四七对视一眼,皆有点愤愤不平的样子。
“诸位殿下,陛下有请。”
大内监笑着来报,又差遣两个小太监去扶走路不便的蒋文慎。
光庆殿,只有历代皇帝才有资格成为这座宫殿的主子,俯瞰万里河山。
身穿暮色云袍朝服的一行人有序地从最象征着皇权的牌匾下走过,来到富丽堂皇的内殿,掀袍叩拜血脉相连的父亲、衡国至高无上的帝王。
衡帝如同一只徐徐老去却不减骁勇的万兽之主,欣赏却忌惮他一手教养出来的好臣民好儿子,看着其成长、争斗。
许多年前,他也与兄弟们跪在殿中仰望先皇,一个个表面恭敬实则野心勃勃,他成了赢家坐到了这把龙椅上,如今品味到了先皇当年的心境——天威不可撼动,若胆敢冒犯,就要有勇于面对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