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是暗香轻嗅,这里是锣鼓喧天。
上官府门庭若市,门前排着长队等着送礼的人,一个个是绞尽脑汁,翻尽族谱才好不容易找到的攀亲带故,伸长脖子只等着轮到自己进门。
至于府内落座的宾客,盘算起来哪个不是国之栋梁,这其中自然也有李然的爹工部侍郎李方坤。
“上官尚书,祝贺祝贺啊”
李方坤笑的眼褶都要叠上好几层,双手抱拳,贺礼递给站在上官显身后的小厮。
“客气客气小儿子不成器啊,拖到现在才成亲,哈哈哈哈”
话是这么说,上官显一脸的喜色,昭示着他的大好心情。
“然儿原本也是定了今年的亲”
李方坤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情绪跌了大半,但一联系到如今的场合,便立马换了一副笑脸,“你看,大喜之日,我说什么浑话。下官就祝鎏云爱侄早生贵子啊”
上官显也听说了他儿子李然的事,伸手拍了拍李方坤的肩膀,“朝堂外,说什么下官来来来,位子都给你备好了,站着说话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拉过李方坤往中院走去。
上官夫人虞氏今日也是喜上眉梢,站在前厅招呼女宾。
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最不懂事的小儿子如今也娶了亲,月尾还要去考科举,人也勤勉起来,以前是十指不沾圣贤书,如今则转了个性子,成天见儿的呆书房读书,饭点都不嚷嚷了。真的是一定亲,人也长大了
叶盈家里虽不算是官宦之家,但也算是清贵世家,又是她看着长大的,真真是登对满意的紧呐
只是,虞氏抬眼四处寻了一遍,这大礼都快要行了,鎏云一个新郎官跑去哪了
“噗咚”
上官鎏云穿着大红色鸳鸯喜袍,站在他院子里的小池子边上,数着数,六百一十七颗。
再想扔下一颗时,手势突然停了下来,嘴角牵起一丝弧度,这数字真好啊。
“你怎么还在这,马上要行礼了”
说话的人皱着眉头,语气似乎是急促。
上官鎏云都不用往后看,这声音一听便是阿蕴的,他语气冷淡,但其实声音颇有磁性,鎏云最喜欢阿蕴明明拿他没办法,还要装凶的模样,就好比现在。
“刚刚扔石子扔到了你生辰的日子了。”
鎏云转过头冲着叶蕴谄媚地笑了笑。
“在说什么胡话。”
叶蕴对他时不时冒出的一句胡言乱语,已经习惯了,也懒得深究,“你再玩石子,误了吉时怎么办”
“好,走了走了”
鎏云叹了口气,作无奈状,转身经过叶蕴的时候,顺其自然地拉过叶蕴的手。
“你”
肌肤之间突然的碰触,叶蕴愣在当场。
“不走么误了吉时怎么办”
鎏云嘴角噙着笑意,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便自顾地继续拉着叶蕴向前。
叶蕴好似木偶一般,被鎏云拖带着穿过小院,中院,人群,两个人的手在长长的喜袍遮掩下紧紧地十指交握在一起,在四方嘈杂声里,藏着他这处的一隅安静。
何时到的礼堂,叶蕴不知道,定住似地看着堂下二人礼成,他想的却是,鎏云是何时放开他的手的他这么做是无意还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婆高声一呼“送入洞房”
叶蕴看着鎏云二人牵着红绳进喜房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惨淡一笑,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过了今日,鎏云便真的是他的妹夫了。
当那两抹深红消失在尽头处,叶蕴的眼神暗了暗,他突然很想去一个地方,残存着他气息的地方。
叶盈手里绞着红色手帕,坐在红色喜被铺好的床榻上,脸上溢满了娇羞与欣喜。
她从小到大在佛前求过最多的一个愿望,便是嫁与鎏云为妻,若是不行,那为妾也是甘愿的,只要是能留在他身边,她都觉得是顶好。
刚知道上官府来提亲时,她便高兴地连着几日都睡不着,之后的每日,除了去寺里还愿,便是写信给鎏云,只是鎏云从未回过她。也是,听说他要专心科举,他从未对仕途上心,如今成了婚如此刻苦,难道也是为了她么一想到这,叶盈心里便跟吃了蜜一样甜。
“鎏云哥哥。”
等了一会儿,鎏云还是没来挑喜帕,叶盈小心翼翼地出声。
没有回应。
“鎏云哥哥”
叶盈又喊了一声。
依旧是没有回应。
终于是忍不住,叶盈小心的提起了喜帕的一角,空空荡荡的喜房,如今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哪来什么新郎官。一阵冷风吹来,窗户半开着,可是,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