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是一位佝偻的老妪,双手颤颤巍巍的低头为客人捞取馄饨,扑鼻的香气让他不禁口舌生津。
计城咽了咽口水,温和道:“劳烦阿婆,来一碗馄饨,多放些葱花。”
老妪缓缓抬头,眼神混浊,见是一年轻道士,微笑应道:“小道长稍等,待老妇为上位客官备好。”
计城微微颔首,随机选了一张空桌坐下。
馄饨摊面积不大,仅有三四张方桌,且都未坐满。
计城对面桌坐着两人,看其穿着打扮,应是附近的居民。
那二人桌上空空,想来是在等待老妪准备馄饨,此时正在闲聊。
其中一人说道:“这流云观不知是何缘故,整日叫人去上香……”
另一人回道:“还能是何缘故?无非是贪图我们口袋里那几两碎银。”
“不去还不行,当真不是个东西!我呸……”
“你小声些!他们可是修士老爷,小心被听到要了你的命!”
“哎,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一炷香只要两文,现在却要整整十文!”
此时,老妪端着两碗馄饨放到了二人桌上,打断了二人的闲聊。
在她将要离开时,其中一人似乎与她熟识,开口问道:“陈阿婆,这几日怎么没见到阿公呢?”
陈阿婆停下脚步,无奈回答道:“虎子犯痴病了,最近出不了门,他得在家照看。”
“虎子的痴病还没好啊?”
“自从三月去上了香,回来之后就开始犯病,一犯病就是十天半月,郎中开的药也无甚作用,虎子整日说他体内有一只凶狐,要剖开肚子将其取出,我家那口子只能在家照看……”
计城因等待无趣,便一直偷听二人闲语。
本以为二人所谈仍是流云观欺压百姓之事,但闻陈阿婆言罢,他即刻忆起适才小院的诡异之景,顿时心中一惊。
又是流云观?又是狐狸?
计城皱眉沉思。
疑虑间,一旁的陈阿婆叹息一声,不再言语,步履蹒跚地回到摊前准备计城的馄饨,留那二人边吃边聊。
“可悲之人啊。。。这老两口都已至耄耋之年,既要辛劳操持,还要照顾家中痴儿。”
“是啊,不过,这虎子往昔一年到头也不病几次,即便病了,吃两副药也就无碍了,此次怎会如此持久。”
“你说会不会是那流云观的香有问题?”
“香?香能有何问题?我觉得敬香虽贵了不少,但着实比之前好闻一些。。。”
“非是味道。。。此前,我有一次去了流云观敬香,归家当晚便做了噩梦,梦中亦梦到一只欲噬人的恶狐。。。”
“巧合而已,或者是你也得了痴病,哈哈。。。”
“休得胡言!”
二人关于流云观的闲聊在一声笑骂之后转向了其他。
计城的心绪却始终停留在了刚才二人的对话。
巧合?
计城暗自摇头。
小院中的狐狸虚影,虎子痴病中的凶狐,食客梦中的恶狐,皆与流云观有关。
若要真说是巧合,那也太巧了。
世间巧合大多是有意为之罢了。
思索之际,陈阿婆端着一碗铺满葱花的馄饨放在了计城面前。
“小道长慢用。”
看着嫩绿葱花覆盖的油白的馄饨,计城收回心绪,轻声道谢,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做计较。
此时的远处天空,红霞已消,淡薄的黑暗慢慢如墨。
计城打量了一眼天色,不紧不慢地吃完碗中馄饨。
向陈阿婆付了饭资后,少年道人若有所思的走向了回客栈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