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非洲那位短粗马武的首脑对枫桦胡辣汤极不感冒,一边喝一边龇牙咧嘴,连连摇头,他说他压小到大就冇喝过这么辣的汤,更无法理解中国的河南人,咋会那么热衷吃这样的食物,用那位短粗马武首脑的话说,他们非洲人就是把野生动物搁在火上烤烤吃,不加任何作料,也比被辣得张不开嘴要强。
这位非洲首脑来祥符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喝胡辣汤,他是为了那些源远流长的祥符历史文化,可这半个多小时因喝这碗胡辣汤而在九道弯的逗留,给了李枫一个大做文章的机会。尽管祥符市政府也在利用非洲某国首脑来祥符之际大做宣传文章,却都不如李枫的有备而来。这种有备而来,可以在第二天祥符各家媒体上得到充分体现,在所有媒体的报道中,首先都是压非洲某国首脑喝枫桦胡辣汤说起,然后是首脑在祥符城著名历史文化景点走马观花的排列,最后落在了对李枫来说是最最关键的枫桦西湖湾上。所有报道中都提到了,在祥符市主要领导的陪同之下,非洲某国首脑还参观了位于开发区的枫桦西湖湾,为了加强两国友好,枫桦西湖湾的董事长李枫先生表示,在建造好的枫桦西湖湾别墅群中,留出一栋别墅,并挂上牌子,作为中非友好的象征,这可把非洲某国那位短粗马武的首脑高兴毁了,说白了就是,这位非洲某国首脑,在中国祥符有自己的别墅住了。在送走短粗马武的某国首脑之后,有人问李枫,那栋中非友好别墅的产权归谁?李枫一丝不苟地笑着说:产权归中华人民共和国。
哇,一夜之间,位于开发区的枫桦西湖湾别墅,和位于九道弯上的枫桦胡辣汤馆,一下子就成了祥符城家喻户晓街谈巷议的话题,不能不说李枫这货真是个能蛋,瞅瞅这广告做的,就花了一碗胡辣汤钱。
九道弯上的枫桦胡辣汤火了,别管好喝不好喝,外国首脑来祥符都要喝一碗枫桦胡辣汤,即便这碗胡辣汤并不对祥符人的胃口,但出于好奇心,祥符人也会蜂拥而至,跑到九道弯来尝一碗枫桦胡辣汤,对广大祥符人来说,枫桦西湖湾的别墅买不起,九道弯上的枫桦胡辣汤去喝上一碗才能花几个钱。好家伙,枫桦胡辣汤瞬间火得简直是一塌糊涂,每天早起汤锅前排大队不说,就连祥符城里一些老喝家,也失去了立场,跟着附庸风雅,夸枫桦胡辣汤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别说在祥符,就是在河南和全中国的胡辣汤里,枫桦胡辣汤也独领风骚。
枫桦胡辣汤火了。李枫给小敏打了个电话,想跟她商量点事儿,小敏接到电话后,便去了枫桦大厦李枫的办公室。
小敏刚走进办公室,李枫就笑脸相迎,开门见山对小敏说道:“咱两家是合作关系,枫桦胡辣汤你可不能不管不问啊?”
小敏:“眼望儿全祥符城的喝家都往九道弯窜,枫桦胡辣汤恨不得成了全祥符胡辣汤的第一品牌,恁吃肉,俺喝汤,俺一点儿也不眼红。”
李枫笑道:“你当然不眼红,啥心也不操,利润对半分,换谁谁都不眼红,老妹儿,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小敏朝李枫伸出了大拇指:“李总真办事儿,真中,真的太厉害了,用咱祥符话夸你就是,不服不中,不服尿一裤。”
李枫放声大笑起来,笑罢之后,严肃认真地说道:“咱们是合作伙伴,今个我请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小敏:“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啥重要的事情。”
李枫颇感意外地:“你能猜着我要跟你说啥事儿吗?”
小敏:“猜准猜不准另说,但我觉得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吧。”
李枫:“你说,我听听。”
小敏俩眼盯着李枫,说道:“你是不是想请我出山啊?”
李枫朝小敏伸出了大拇指:“你真中,真办事儿,真厉害,不服不中……下面那句话我就不说了。”
小敏咯咯地笑了起来:“你是大老板,不能像俺这么粗俗。”
接下来,李枫就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讲了出来。他说,按枫桦胡辣汤目前这个势头,必须往大里做,他想把九道弯上挨着枫桦胡辣汤馆,那家生意不中的五香兔肉店的门面租下来,扩大枫桦胡辣汤馆的营业面积,这样一来,就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来经营管理,与其说另外招聘,不如让小敏出山,生意是两家的,章家人不能总袖手旁观,光得好处不操心吧。
听罢李枫这番话后,小敏冇吱声,也正如自己所料,李枫今个找她就是要说这事儿,作为小敏来说,不是不想答应,只是她觉得心里有点儿别扭,说白了,这种别扭还是来自章家的那块招牌,虽说是两家合作,俺章家是只分钱不露面,恁李家打啥招牌也不碍章家啥事儿。但要是让章家人出面主事儿,就会引来闲话,虽说章家胡辣汤已经不让支锅了,可章家的人却来给李家的汤锅主事儿,这不是给章家找不得劲吗?不把底的人还好说,把底的人就不好说了,背后不定会说出啥邋撒话来呢,这些邋撒话要是传到老公公章兴旺耳朵里,非把他给气翻肚不可。别看老公爹成天泡澡下棋,澡堂子和那棋场都是翻嘴挑舌的好地方,再碰上个别有用心的人,故意在老公爹耳朵边说点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得劲嘛。
李枫似乎也看出了小敏内心的纠结,说道:“如果你觉得枫桦胡辣汤这块牌子有伤恁章家的自尊心,我也允许再挂一块恁章家的牌子。”
小敏:“天下无汤?”
李枫:“对,恁章家天下无汤的牌子,可以挂在俺枫桦胡辣汤的牌子下面,你觉得呢?”
听李枫这么一说,小敏又开始纠结,这一次她纠结的不是两家牌子能不能摆放在一起,而是章家那块天下无汤的牌子会不会带来麻烦,即便是时过境迁,一旦有人装孬,把天下无汤那块牌子再跟大烟壳联系到一起,岂不是会连累枫桦胡辣汤的牌子?祥符这个地儿水浅王八多,啥妖魔鬼怪都有,真要是有人装孬,不是说怕会带来多少麻烦,就是坏你的名声,坏你的情绪,还坏你的生意。
这一回李枫可猜不出小敏是咋想的了,问道:“咋?俩牌子挂在一起,恁章家的人会不愿意?”
小敏摇了摇头:“也不是。”
李枫:“那是啥?”
小敏:“两块牌子挂在一起,我约莫着俺老公爹问题不大,就是得问问那个货同意不同意。”
李枫:“你是不是觉得,你说的那个货,已经把那块牌子挂到苏伊士运河边上了,他要是不同意,章家那块牌子就不能再挂到别处了,是吧?”
小敏惊讶地睁大俩眼瞅着李枫,问道:“你咋知那货把章家的牌子挂到埃及去了?”
李枫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啥不知啊,我只要想知的事儿,冇我不能知的,我还知,那货的合作伙伴,是他的初恋情人,我冇说错吧。”
小敏彻底被说蒙了,也彻底被说垮了,她已经不想再问李枫是咋知的,也不想再说自己目前和章童的情况,她只是觉得自己好苦,那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情,不少外人早已经知道得清清亮亮。
这时,李枫在一旁感叹道:“人啊,都一样,哭给自己听,笑给别人看,这就是所谓的生活。”
也不知是啥触动了小敏哪根敏感神经,听罢李枫这句话,小敏的眼泪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咋啦,咋啦这是……”
小敏这么一哭,李枫有点儿慌了神,他急忙压桌上的抽纸包里,抽出两张纸递给小敏,说道,“我这是哪句话说得不得劲了?”
小敏一边用抽纸擦着脸上的泪一边说道:“哪句话都可得劲,冇啥不得劲的。”
李枫:“那你哭个啥啊?你这一哭把我给哭蒙了,不知的人还以为你被我欺负了呢。”
小敏:“中了,咱啥也不说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俩眼望儿就签合同,压明个开始,枫桦胡辣汤馆你就交给我。有句话咋说的?”
李枫:“有句啥话?”
小敏:“就是那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