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槿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去見見他。」
「陛下,今日是臣魯莽行事,不知陛下用心良苦。」鐮老將軍雙手抱拳,膝蓋一彎。
「將軍何出此言,你保護領土有功,不用給孤行此大禮。」顧朝槿全然忘記大殿上那出,說笑道:「這天天的誰都找我不快,莫非我都要記到心裡去?」
鐮老將軍久經沙場雖不常處理人情世故,偶爾跟著家中夫人能學會幾分真本事,細細回味顧朝槿話中話。
顧朝槿表面和和氣氣,話里句句帶刺,提醒鐮老將軍別用軍功壓人,因何得勢,必然也會因何失勢。
「再說按照輩分,我得叫你一聲鐮叔。」顧朝槿沒了帝王威壓,跟繼續尋求保護的兔子似的,恩威並施才像統領部落的帝王。
「以後承蒙鐮叔照顧。」顧朝槿將自己身份壓低,故意抬高鐮老身份,「我有做得不之處,還請鐮叔指出。」
厲害,所有人都小瞧了這隻兔子,鐮老將軍默默在心裡給顧朝槿鼓掌。
剛才在大殿上寥寥幾語盡顯帝王威嚴,不僅解決兩派爭鬥帶來人才損傷,幾息之間提出法立即執行,把眾大臣玩得團團轉。
明年上處於中立兩派都幫,在兩派觀察之餘另起法,當真厲害鐮老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收到兒子鑰的信息,恐部落有變連夜趕過來主持正局,手握兵權不貪念天下領土半分,這天下事屬於狼王殿下的,如今易主他自當傾盡全力護住江山。
「狼王陛下,他沒找錯夫君。」鐮老一時間詞窮,想了好一會憋出一句話,和誇讚自家夫人一樣費勁。
他知道兒子喜歡狼王殿下,一樁孽緣產生,自古君臣永無可能,他只願兒子能隱藏自己的心意,不讓狼王殿下有所察覺,遂請願派兒子到邊疆駐紮,永不踏進主部落半步,絕了兒子念想。
顧朝槿手中捏碎一片楓葉,葉片殘渣撲簌簌落下,被涼風捲走,他盯著指尖似乎在說給自己聽,「我也不曾找錯夫君。」
原始部落的日子漸漸遠去,他無奈地嘆息,踩著掉落的樹葉返回寢宮,來時的路變得格外漫長,月季花田光禿禿一片沒了生機。
他指尖擦過月季樹葉,出了一滴血滴落在葉片上,說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話,「宋清風,我有些想你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告訴你真相。
與你同床共枕,喝酒看月,纏綿接吻的人一直是我,一直是我顧朝槿,不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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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亡夫醒了
顧朝槿一手翻閱古籍,另一手提著戥子稱量配藥,他第一次用藥做香掌控不了火候,被煙火嗆得咳嗽,指腹上起了幾個小水泡。
他端著香爐放置在床邊點燃,脫去外衣爬到床裡面,後腦勺靠在宋清風手臂上,向往常一樣和宋清風閒聊。
「清風,鵬最近特別用功習武,他說等你回來誇他武功進步,不再是三腳貓功夫他也能保護你。」顧朝槿側過身,一手搭在宋清風腰上。
宋清風身上應該是暖和的,不會這麼涼,他握住宋清風雙手放在胸膛處,笨拙地學著宋清風以前的暖手的方式,「為夫給你暖手,暖暖就不冷了。」
「安安最近有在乖乖吃飯,身體特別棒,疾病變少都不常照給給他開藥。」
顧朝槿指尖觸碰到宋清風結痂的傷口,撫摸宛如蜈蚣的傷疤,「我忘了,我也過得特別好,找了一個男寵,他會用尾巴給我暖腳,會讓我靠在溫暖的肚子上。」
「他特別……像你。」顧朝槿緩了一會情緒,徐徐道:「我小日子過得可安逸了,你可別來打擾我們一家三口啊!」
說道最後他把自己說睡著了,喉嚨了憋著一股氣不上不下,最為難受,睡夢中他眼裡滴落一滴眼淚,滑落到宋清風指尖。
此刻如果他睜眼,定能看見宋清風微微動彈的指節,以及輕顫的眼睫。
沒有宋清風的日子他太累了,累到好像僅有在睡夢中,他得以放鬆追尋宋清風影子。
宋清風身處夢魘中無法脫身,他伸手接住雪花,抬頭看向一座荒廟,雜草重生,蛛網掛在牆頭。
一位身穿絳紅色紅袍的男子站起來,藏在身後的雙手捧著一把雪蓮,笑得眼角彎彎,「你猜我找到了什麼?保准能治好你的病。」
潔白的雪蓮倒影落在宋清風眼底。
夢魘讓人面對內心恐懼或是嚮往,一點點消耗精力,磨損意志,讓處於夢境中的人心甘情願留下,作為補品存在直到耗盡所有靈力。
同一時期的「宋清風」進入破廟,一身清冷矜貴氣質與破廟格格不入,本應渡劫飛升卻與天下人人忌憚的魔尊廝混在一起,若是古板師父還在定要被他氣吐血。
「宋清風」提著布袋兩邊抖落出食物,他笨拙地握著南瓜,不知該如何下手,從不食五穀的渡劫期大能,今時今日竟也要為了一日三餐苦惱,說出去沒人回信。
「還是我來吧。」紅衣男子廚藝極好,素菜在鍋中翻炒,香味飄香十里外讓人忍不住咽口水。
「雪蓮生長在極寒之地,以後若要去叫上我,不可獨自一人前去。」
「你相公天下第一,誰能傷我分毫。」
街邊糖葫蘆的糖霜似灑滿的雪花,一隻小黃狗嘴裡叼著木娃娃走進來,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腳印,「顧朝槿」丟了一塊骨頭給小黃狗,笑著對「宋清風」說道:「咱們兒子又長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