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谛紧皱着眉头。陈常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这家百姓已经被搜刮过三次。第一次是狄夷新领上任,第二次是筹集军饷,最近的一次是阿古杉·月牙的儿子办满月。他家的猪第一次时候不足称还罚多了一石粮草,第二次的时候更瘦罚得更多了,最后一次来搜刮的人看他家什么都没有,就剩一头猪还越养越瘦,打了他们一顿把猪砍死拉走了。”
沈谛余光处一闪,申玉颓在猪圈里站不住了,踉跄着出了猪圈。
“可是陈大人?”
漆黑的屋内传来一声小小的呼唤。
沈谛几乎是瞬间抽出了剑,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她的出剑,只觉得眼心正中一道白光闪过。
“将军!”
陈常一瞬间急得冒出一脑袋的汗。
低矮的泥屋木门打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从缝隙中露出一双孩童的眼睛。
“小花回屋去!”
陈常低声呵道。
小木门里的那双眼见没有动,反而是露出一丝笑意,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拔门栓的声音。清脆的童音故意压低,反而露出憨态
“陈常伯伯,你今夜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啊?小花今天给你留了个自己做的馍馍!”
沈谛的剑虚虚一提,就架在了陈常的脖子上。她脚一踹,陈常重重地跪倒在地。沈谛阴沉得脸色可怕,低声问陈常“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在我来之前不要和任何镇北城的人接触?”
陈常的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将军……将军……”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将军!”
陈常的额头紧紧抵在地上,不顾地上的污秽磕头道,“挖通地道的那天夜里正巧遇上城内士兵来搜刮粮食,是这家的汉子引开了那群畜生。”
“所以你好心之下就随意暴露了自己!”
沈谛的剑贴得更紧。
“不是的!”
陈常抬起头,眼里流露出愤慨与悲凉之色。
那天夜里,在这户人家的汉子被捉走之后,他透过石板的缝隙与这户人家的妇人对上了眼,那妇人眼中无悲无喜,仿佛没看见他。她心知肚明自家汉子是回不来了。
“谁知道那伙狄夷畜生在杀了那汉子后去而又返……”
他也是个心硬的人,都看不惯那群畜生的所作所为,“他们不光侮辱了妇人,连小花也不想放过,说五岁小孩肉最是嫩……要玩累了给炖了吃……”
沈谛闭了闭眼,她收回了剑。
“你们是谁?陈常伯伯呢?”
猪圈外传来清脆的童声。
“我是……”
申玉颓的声音转向内侧,显然在提醒沈谛。
陈常松懈了精神,往后一倒坐在了地上。
“小花的娘趁着那些畜生睡着,爬过来求我们救一救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