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不掉那妇人赤裸裸不着衣衫,半身是血,两条腿已经折断,爬过来的一路都是拖曳的血痕,眼里全然是灰白的死意,神情麻木。她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扣着石板,咚咚咚……咚咚咚……陈常坐在地道里,这样微弱的敲动声就在他的头顶响起,直到今夜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陈常伯伯你在吗?”
猪圈墙外探进来个脑袋,小姑娘不怕人,她牵着申玉颓的衣袍脆生生地问,“陈常伯伯,这位哥哥是你的儿子还是朋友啊?”
沈谛的剑已经入鞘,她在小姑娘出现的前一刻一把拽起陈常,替陈常回答道“是陈常伯伯朋友,我们都是陈常伯伯的朋友。”
“是……是!”
陈常连忙答道。
一行人进了屋。屋内空空荡荡,床上连被子都没有,桌椅板凳一律没有。唯一的一扇窗户破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风,这房屋显然已经是个空壳。为了减少暴露,众人没有点灯,今夜月光微弱,四周模糊。
众人还没坐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拎着一桶井水放在了申玉颓的面前,清澈见底的水映着小花清澈的眼,她昂头看着申玉颓笑“哥哥,你别不开心,你洗洗。”
申玉颓伸出手指碰了下水,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我呢?”
沈谛故意逗小花。
小花眨巴眨巴眼,一时间手足无措道“…那……怎么办啊?”
“小花,你来。”
陈常从怀里摸索着什么,小花立刻展露笑颜,蹦蹦跳跳地过去。
“陈常伯伯!”
沈谛移开目光,她望着申玉颓撩起清水洗濯双手,忽地开口道
“小花?”
“嗯?”
“你想不想看烟花?”
沈谛明明是问小花,眼睛却依旧看着申玉颓。在申玉颓看来,她眼中全是不可揣测的深意,但只有沈谛自己知道她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想!”
小花嚼着肉,开心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谛望申玉颓身边挪了几步,凑近问他“你想不想看?”
“想看。”
“那你给我放烟花,我让你看。”
申玉颓干脆地笑出了声,他实在没见过沈谛这般的理直气壮、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