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妾身才知道,原来那男童叫秦牧,是二太太娘家侄孙,无父无母,如今寄养在自家姑祖母膝下。”
唐品山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话,脸色渐渐沉下来。
这情况怎么如此熟悉?几乎跟他当年如出一辙,只不过当年萍娘还小,俩人没有肌肤之亲。
萍娘说完就静静立着,等着唐品山的暴怒追问。
可是,她没有听到预期的怒骂,唐品山只默默喝着茶汤,半晌才淡淡道:“一个胡说的丫鬟,撵了就撵了。
既然三郎的娘亲来了,他的事自有人操心。
只是我这个大叔伯不方便去见,刘氏又是个眼皮子浅的恐有怠慢,还是你经常过去走走,要是缺少什么物什,你作主贴补一些,回头为夫给你补上!”
离开刘氏,怒气冲冲的唐品山就又是一个温文尔雅,冷静睿智的官员。
他心中明白,颜面跟实惠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唐玉书跟孙家联姻,对自家只有利益并无坏处,只是他看见刘氏就有心结,不想参与,把自己轻巧撇开。
现在让萍娘多去走动,代表的就是自己的意思,只要跟那弟媳关系拉好,以后唐玉书就忘不了自己的恩情。
听到这冷漠无情的话,萍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可还是温顺答应:“夫君放心,萍娘一定常去看望!”
此时的小跨院的正房里,秦牧跪在地上,手臂高抬,一双小手被抽打得红肿破皮。
秦氏坐在榻沿,手拿竹条,边哭边说:“牧哥儿,别怪姑祖母心狠,你要是不收心忘了那个贱人,以后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秦牧小脸憋得通红,眼中泪光闪闪却没有掉下来:“姑祖母,你让我再出去一趟,我以后都听话。”
“你这个犟种,看我不打死你!”
听他还想找客栈,秦氏抬手又是一下打去。
两天前,秦牧老说家里闷,要她带着出去走走。
秦氏也觉得这小院狭窄憋屈,再加上心情不好,就没有跟刘氏打招呼祖孙俩自顾出门。
秦氏人生地不熟,只想在门边站站,没想到秦牧一出门像是脱套的野狗,甩开她的手,撒丫子就往巷口跑,转眼就没了踪影,急得她连忙回去喊人去找。
等唐家婆子小厮找到时,才发现秦牧站在一处巷口不动,如同着魔般看着旁边酒肆念叨:“怎么是酒肆,不是客栈!”
回到唐家,闻讯赶来的刘氏就将秦氏好一通责备,说要是连一个孩子都看不好,就回老家去。
秦氏默不作声,没有多作辩解,也不让刘氏责罚秦牧。
她知道孙子是想自己亲娘安氏了。
孩子还小,不懂事很是正常,她只是不明白,以前安氏母子并不亲近,怎么那贱人一走,牧哥儿就心心念念起来。
现在没了旁人,秦氏就在教训秦牧,要他忘了亲娘,以后更不许去找。
秦牧心乱如麻,哪怕挨打都不低头。
他要娘在那家客栈等自己,可没想到自己记忆中的客栈会是酒肆,那娘会在哪里?
万一……秦牧一想到亲娘落入勾栏院就心中发苦。
前世之痛,深入骨髓,他不想再失去亲娘,必须赶紧找到人。
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被秦氏盯住,又有门房看管,唐家宅子如同深井,无法脱身。
秦牧只能再求秦氏,让自己再出门一趟。
见秦牧不认错服软,秦氏也动了真怒,就让他跪在檐下受罚。
现在唐玉书白天去国子监念书,晚上住在孙家送的院子,小跨院这边除了一日三餐有婆子送饭,再无人踏入。
就连刘氏也只在秦牧跑出门时过来一次,再没有往日殷勤周到。
秦氏心中憋屈,就这一切不如意都怪在安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