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内外的木格架空荡荡的,再被阳光打成斜斜的阴影,在地面印出一个个方格。
安春风好一阵才清醒过来,自己已经是大梁安氏,不再是那个躲在小镇开理疗保健室的流星手黑寡妇。
长吁短叹几声,安春风就起了床,比起现代自己从小被父母转卖的地狱开局,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开挂了。
当然,这挂不是她安春风的,而是原身。
原身打络子的手艺安春风已经完全继承,凭这技艺就是生存手段。
从布庄那里,安春风卖了全部络子拿到一百五十文,加上之前余下的一百文,现在荷包里有两百多文钱,买饭够出几天。
还有那丝带……只要送去布庄就是八十文一条。
安春风顿时没有缺衣少食的担忧,只是……又要花钱了!
趁着天还未黑,安春风去杂货铺买来油灯蜡烛、磨石,又在街边饭店里吃了一碗卧着荷包蛋的汤面,这才回到梨花巷准备熬夜开工。
所谓络子,就是以线绳结成的小网兜,男子用来装汗巾、香囊、扇子等随身小物,女子则用线编结一些珠环玉佩,辅以丝绦挂在裙子外作装饰。
现在安春风就要用钩针手法把丝线编织成蕾丝花边。
一根竹筷被削成竹签,再削出勾针模样,安春风用磨石细细打磨抛光,再涂上蜡油,忙到前街敲起两声更鼓,一根竹制勾针就完成了。
曾经毛线编织是每个女孩都会的技艺,安春风同样也会。
放假时,躲在学校的寝室里给暗恋的人织一根围巾,手艺好的还能织一件毛衣。
只是安春风的围巾一直没有送出去,直到在社会摸爬滚打后,那根围巾随着她的少女情怀不知何时丢弃不见。
原身长年打络子,对丝线早已经有了肌肉记忆,安春风拿起勾针一边回想勾法,一边飞针走线,随着时间过去,手法渐渐熟练。
等到梨花巷有人开始收马桶夜香,安春风已经勾好三根一尺来长的蕾丝花边。
一夜未睡,安春风揉着酸涩的眼睛和胀痛的腰进了灶间,用冷水洗脸。
再按这里的习惯将马桶放到墙角,抽开院墙上的粪口栅格,方便倒夜香的收桶,这才准备吃点东西。
可是,看着冷冷炉灶,安春风扭头就去了街上,她不想煮饭。
原身是会煮饭的,因为原身父母是游方郎中,她略懂医理还会熬药膳做粥。
可安春风不想煮饭。
前世独居,她自己除了偶尔煮些速冻食品,就是吃外卖和各种零食方便食品。
现在旁边就有饭店,她就更不想大热天满脸灰尘的烧柴草。
天色大亮,大梁朝没有人睡懒觉,棋盘街上已经有人来去,各家食铺也开了门,安春风选了一家包子店进去。
一碗粥,两个菜包共八文钱,管饱又便宜,吃完又让店家打包几个带走。
回去再接再厉,又钩了三根蕾丝边,中午吃过早上买的包子,就又一次沉沉睡到日落,晚上再熬夜。
虽然这种日夜颠倒的生活很不健康,可安春风已经习惯。
前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喜欢黑夜,不喜欢冰凉的被窝。
哪怕开着理疗店给自己调理身体效果也不好,还得凭借刷剧熬过长夜。
现在没法刷剧,正好做手工。
很快跟芫娘约好时间到了,安春风带着三天的成果去秋水布庄。
没想到两个女子早已经等在哪里,一见到安春风姗姗来迟,圆脸性急的杏娘没等她坐下就嗲声嗲气的叫起来:“哎哟,安娘子终于是来了,我们出来一趟不容易,你怎么还来得这样迟!要不是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我就自个找上门去!”
芫娘依然默不作声,像个木头美人一样静静看着。
秋掌柜打着圆场:“安娘子又不知道你大中午顶着太阳过来,还是赶快看丝带吧!要是被别人赶过来,你又讨不着好!”
杏娘撇嘴,自己上次买的抹胸才穿一次,就被楼里妈妈逼着交给其他人拿去。
虽然补回银子,可害得王郎君第二次来很是不开心,还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哄得回心转意。
她也不再责备安春风来得晚,只让拿出丝带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