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宁心念几转,道:“小人倒有个法子,能让她对主人另眼相看。”
鬼城城门外,一座方形逑场尘土飞舞,七八匹鞍饰鲜明、腿甲完备的马匹在场中追逐相击,一只七宝金球正被一根黒木球杖打得高高飞起。昭云儿身着一袭束腰窄袍,披着粉色小坎肩,红色蛮靴紧紧踏入马镫,人也直立起来,眼望金球落处,纵马越过一人,银杖斜刺里一挑,挑得金球往天上飞去。金球中空,只听风声尖啸,昭云儿哈哈大笑,从马背上高高跃起,双手执杖,尽力一击,金球空然一声,笔直射入球门。
众人尽皆赞叹:“郡主球技如神!”
昭云儿得意非凡,银杖一收,正要自夸几句,目光洋洋自得地扫过围观人群,忽然脸色一变,嘴角的笑容也随即化为厌憎,切齿道:“……贱奴!”
屈林瞥了一眼身着黑色侍卫服色的屈方宁,见他面无表情,眼神颇为轻蔑。昭云儿死死盯着他,五指紧扣,浑身怒意散发。心知已经奏效,笑道:“郡主,请继续。”
昭云儿当日为屈方宁削断银鞭,又有女奴之耻,早就心生怨恨。虽然最后蒙他相救,也只当他故意在人前炫技,并无一丝感激。今日一见,真是分外眼红,连球门都不管了,银杖一挥,金球直直向他击去。屈方宁神色冷淡,向旁移动几步,依然站在逑场围栏旁。昭云儿连挥几杖,金球一捡回,便是劈头一球。屈方宁绕场走了小半圈,金球飞舞,次次不离他身侧,仿佛他才是球门一般。
众贵族子弟都瞧出不对劲,纷纷勒马,互相交换眼色。
昭云儿自觉出丑,心中大恨,扬臂暴烈一击,金球被打得一声锐鸣,飞出逑场,砸在屈方宁脚边。
屈林越众而出,举杖一指,骂道:“贱种,你瞎了眼吗?还不替郡主把球捡过来!”
屈方宁瞥一眼滚得老远的金球,又冷冷扫了一眼昭云儿,垂头恭顺道:“是,主人。”
说着弯下腰来,像捡甚么脏东西一般,皱眉提起金球上的八宝彩环。
屈林见昭云儿气得咬着齿根,复又开口道:“你的脏手,也配碰一碰郡主的宝贝金球?”
屈方宁静静道:“是,小人知错了。”
深深跪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低头叼住了彩环,咬着金球站了起来。
昭云儿大喜过望,感激地看了一眼屈林。
屈林回以一笑,向屈方宁扬声道:“我准你站起来了?”
屈方宁垂下双眼,跪在地上,膝行至二人马前。那金球甚是沉重,随着他动作上下摇摆,在他口里发出叮啷之声。阿古拉第一个看乐了,扑地笑了出来,其他人也跟着大笑不已。
昭云儿只瞧得心花怒放,连看了屈林好几眼,觉得此人真是天下第一个大好人。
屈林嘴角微动,退后一步,讨好道:“有劳郡主玉手开球。”
昭云儿眼中露出狰狞之意,娇笑道:“那本郡主就不客气了。”
银杖高高举起,卯足力气,向他击去。
屈方宁见这一杖力道猛烈,若是被她打实了,满口牙齿无一幸免。当机立断,将金球向杖头一喷,阻住来势。惜乎不能完全避开,只得任她扫中少许,只觉眼前一黑,眉骨疼痛异常,热热的仿佛有甚么流了下来。
低头一看,几滴鲜血在地下落得分明。一时无奈:“你们叔侄可跟我这张脸干上啦!不是打破眉头,就是……咬破嘴。”
忽听一个低沉森严的声音在城门口响起:“怎么不打了?”
人群顿时涌动,众人齐齐下马,上前参见。昭云儿欢叫一声:“天叔!”
纵马驰了过去。
他一听见这个声音,心中便是一阵奇异的震荡,脸颊也禁不住热了起来。心里大骂自己:“你紧张个屁!又不是你喜欢了他!”
只听昭云儿撒娇道:“天叔,他们统统都不行啦!我打得都要睡着了!”
又嬉笑道:“你带我去打猎嘛!我要骑你那匹长毛儿白马,还要跟越影比一比脚力!”
屈方宁大为不悦,想:“老子的马才养了几天,就要被她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