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散了,阮秀秀才拎着网兜进到祁家院子。
院内枣树挂满了红灯笼一样的果实,晾衣杆上颜色鲜亮的衣服随风飘荡,院墙脚下是一圈不知名的野花,方木桌上摆着待客的瓜子花生,躺椅轻轻晃动,柔软线毯慵懒随意地搭在扶手上。
还有屋檐下停放的自行车,堂屋五斗柜上的收音机……处处都透露着主人家生活的富足滋润,小院温馨恬静,光是踏进来就会感觉心情舒畅,仿佛永远不会陷于争吵和柴米油盐的琐碎之中。
阮秀秀心中不由得升起一抹强烈的艳羡,继而统统化为嫉妒。
这样安逸的生活为什么不是她的?
明明她的地位还比姚幼宁高出半级。
姚幼宁转头去了趟卧室拿药匣子,出来就看见这个“不之客”
。
阮秀秀和姜倩倩走得近,之前冤枉大头几个孩子弄坏收音机,又在私底下传言祁焱出任务遇难的事,她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找我什么事?”
她表情冷淡,甚至连客套招呼的话都懒得说。
阮秀秀脸上的假笑差点挂不住,“幼宁妹子,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还不能过来找你玩了?咱们男人都是团级干部,两家应该多走动来往才是。”
看着她刻意套近乎的样子,姚幼宁眼睛微眯,“到处造谣传闲话的人家我们可不敢来往,阮嫂子,既然你没事就请挪步吧,我要出门了,没功夫跟你闲聊。”
她拎着药匣子往外走,今天约好了上对门给袁永珍调理身体。
“别忙走啊!”
阮秀秀追上来,手里网兜朝前递。
“之前的事算我错了,我家老孙已经批评过我了,这不是拎着东西来给你和祁副团赔罪吗,西凤酒、麦乳精还有桃酥,都是顶好的东西,要票才能买到的。”
若不是为了工作,她才舍不得送这么好的东西,殊不知,自己肉疼的东西在姚幼宁那儿只是稀松平常。
阮秀秀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道“你看嫂子这诚意,没道理把汤秀娟一个营长家属塞进罐头厂工作,不给我安排吧?”
果然是冲罐头厂工作来的,这两天带着跟她一样目的上门的人不少。
可她不是在信用社上班吗,家属院嫂子里工作最体面工资最高的,何必要来罐头厂分一杯羹?
姚幼宁看着她理所当然又怕被人现的样子,讥嘲地弯了弯嘴角,“好啊,阮嫂子你跟我走,工作的事好说。”
阮秀秀惊喜笑开来,心底却鄙夷,就知道这村妇没见过世面,随便一点好东西就能收买。
“幼宁,你带我去哪儿啊,是去找彭政委落实工作吗?”
姚幼宁跨出院子,利落锁上门,“找彭政委作甚?我直接带你去找宋师长,别说罐头厂了,就算你想进团部工作,宋师长说不定看在孙团长的面子上也能给你安排呢。”
阮秀秀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姚幼宁!你耍我?”
“不是想走后门吗,我带你直通宋师长办公室,不好吗?”
“你!不愿意帮忙就明说,谁求着你似的!”
阮秀秀羞恼地甩手,网兜里酒瓶和麦乳精罐子撞得叮砰响。
找宋师长,和送上门自有什么区别?
姜倩倩说的没错,这村妇不仅心眼多还一肚子坏水儿!
看着那道纤细曼妙的身影走进苏家院子,阮秀秀眼珠子转了转。
姚幼宁懂医在家属院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好几个嫂子在她那里看过头疼脑热,孩子们磕了摔了也爱找她包扎,就连小战士训练扭伤了也来讨草药敷,这让她出了好一阵风头,成了整个家属院的香饽饽。
可她有行医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