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嫦张大了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指了指簌簌,又指了指善善,才道:“你们定是串通好来害我的!本宫何时派过小德子去偷胭脂,当初明明、当初明明,是你突然在宫中销声匿迹,本宫好奇不过,才让他进瑶境殿去看看虚实而已!不信可以传小德子来问问——”
善善始终淡然地被她指着。
轻幽地睇人一眼后,慢慢伸手压下了那根慌急的手指,“好啊,”
她转向孟绪,“那就烦请意婕妤,传讯小德子吧。”
沈妙嫦两眼红胀,整个人都在发笑。
善善为什么不怕?
明明都是子虚乌有的谎话,她难道就不怕被证实吗?
是小德子已经开不了口了,还是……
她连连后退,终于被一只玫瑰椅的椅脚绊倒,跌坐在地。
她早已失势,小德子处境自也不好过。
要买通这样一个急于寻找一个攀援木的下人有多容易,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当初各宫有多少为她做事的眼线,一个个,不都是这样的人吗……
况且指认了她,还是大功一件。
似乎当初扔出去的刀,打了一个回旋,插在了自己的肋骨上,疼得她直不起身来。
沈妙嫦凄怆地大笑起来:“算好了,你一早就谋算好了!善善,你这个贱人,到底为何要害本宫——!还有你,孟氏,你也和她串通好了!”
她几乎要冲过去撕毁这两个香妇的脸皮,却被几个粗悍的宫人及时按下。
最后,孟绪只觉沈氏说了句:“你该庆幸有个好祖父。”
这件事尘埃落定的时候,帝王正在花园上与鸿胪寺少卿比试。
他蹙着眉,在疾驰的马背上斜身,觉着靶子射出了一箭又一箭。
第一箭正中靶心,第二箭则把第一箭击落,仍穿过了靶子最正中的黄心。
如此百步穿杨,毫厘不偏,帝王脸上却一直难展笑色。闵照元奇道:“陛下怎么了?臣被你明升暗贬,发配到了西南,可都没一句怨言。”
帝王这才浅淡地笑了笑,张弓拉满,又是发狠的一箭:“没什么,后悔了。”
“后悔?”
闵照元觉这个词感到新鲜,“何事竟能让陛下也生悔?”
萧无谏故作风轻云淡地道:“一件久远之事罢了。”
闵照元追问:“多久,多远?陛下可不要同臣打哑谜,臣如今的时间也宝贵的很,现在陪您骑射,等等还得继续陪公主去喝水。”
“久到,或许从朕坐上储位的时候,就如此了。”
帝王的最后一箭,没挨上靶子就落在了地上,彻底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