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嚣张肆意的举动,已经把书灵彻底气傻,遁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不太想搭理白玦。
白玦笑意盈盈,足尖划过白袍,银铃便也跟着响,一路蔓进耳廓深处。
“怎得,”
她笑道,“不出声了?”
小冰块皮肤白,红起来时便格外显眼,小脸蛋虽然白白的,藏在乌发间的耳尖却红透了。
她垂着头,道:“弟子这就寻块软缎来。”
白玦便好整以暇看着她。
小冰块在身上寻了半天,还真找出一小块手帕,是之前下山试炼时带回来的。
她犹豫半天,怯生生望白玦一眼,硬着头皮道:“弟子逾距。”
白玦道:“擦下酒水是逾距,方才泼我酒就不逾矩了?”
迟清礼:“……”
泼酒这块小黑锅扣得严严实实,白玦最喜欢看她有点委屈,但是又不敢反驳的小模样。
白玦微侧着头,几缕长发沾了酒,乌墨般在肩颈上蜿蜒。
迟清礼慢吞吞地靠过来。
手帕被她攥在手心,都有些皱了。
布料触上肩颈,擦过细腻的肌肤,轻汲走一些残余的酒液。
是呼吸声吗?是心跳吗?
亦或是山谷间寂寥的风,是枝叶交错,惊起一只飞雀。
月色落在她身上,更显得剔透如水。
脖颈残余的酒珠被擦拭干净,可红纱中还浸着水,雾一般紧贴着肌肤。
迟清礼实在不知道怎么办。
于是默默停下手,指腹压着手帕,轻薄的布料都被压出一丝水来,浸着她的指尖。
停了片刻的银铃,乍然又响起来。
铃声踩着衣袂尖,又晃至白袍下沿。本是舒缓垂着的白衣,被铃声蹭得晃动不止。
白玦歪歪头,道:“怎么不继续擦了?”
“对着那只…灵宠白狐时使劲顺毛,见了我就缩着不出声,胆子这么小?”
灵宠和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迟清礼心想着,嘴上却说:“您是师尊。”
言下之意,师尊得尊着,敬着才行。
白玦眉睫弯弯,银铃又是一晃,素白指节缠着金链,捏上她的下颌。
“瞧着一副冰块似的模样。”
白玦嗔笑着,指腹压了压她面颊,道:“这儿倒是挺软的。”
迟清礼:“……”
迟清礼沉默了一会,终是叹口气:“师尊,你莫要取笑我了。”
白玦道:“我什么时候取笑你了?”
手帕被迟清礼攥着,摩挲时一阵细响,似她轻轻的呼吸声,又像是一只不安分的蝶。
迟清礼小声道:“那杯酒,分明是您自己弄翻的。”
她说完目光一滞,方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话,连忙退了半步:“不…不是,弟子知错,我……”
白玦扑哧笑了,截断她的话:“嗯,是我洒的。”
金链轻忽一划,擦过迟清礼的面颊,耳垂被人捏了捏,像是拨弄一颗杏色的珠子。
“我不是说了么。”
白玦温声道:“在我面前,不用如此拘谨,可以随意一些。”
她抬手抽走那块手帕,丝绸顺着掌心纹路流走,手心一下子变空了,心也空了。
迟清礼有些不知所措。
白玦却只是笑,她笑着放下手中帕子,笑着给自己倾了杯酒,又笑着一饮而尽。
峰顶的桃花酒香更浓了,浓得风吹不开一道裂痕,温吞地、柔和地涌动着。
白玦抿了抿唇,叹口气道:“还是一般,没滋没味的。”
她知晓小冰块已经尽力了,这富商家的酒也不能说不好,倒也醇香厚重,就是尝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师尊,”
迟清礼忽地开口,“我在树下埋了几罐,等过几年,说不定便能掘出来了。”
白玦笑道:“你还自己酿了酒?所以才跑灵田那儿去偷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