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眼一乐:“别说,还真有点像。”
萧君默哈哈一笑:“这是我俩徒弟,刚出来当差,细皮嫩肉的,弟兄们都说他们一个是我大老婆,一个是我二老婆。”
三角眼哧哧笑了起来:“那兄弟你可真艳福不浅啊!”
萧君默嘿嘿笑着,捶了他一下:“行了,不跟你废话,先走一步了!”
“兄弟慢走,一路顺风啊!”
薛安远远望着一伙捕快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定睛一看,是丁捕头和三角眼等人,顿时不屑,对随从道:“瞧瞧这帮窝囊废,抓人不行,拉呱扯皮倒挺能耐!走,上别处看看。”
说完便信步朝码头另一边走去。
楚离桑和华灵儿暗暗松了口气,赶紧跟着萧君默和丁捕头朝江面的泊船处走去,一旁的辩才和米满仓也快步跟上。一行六人很快走过一条长长的艞板,跳上了一艘正在起锚的三桅帆船,萧君默还不忘回头朝三角眼挥了挥手。
三角眼也抬手挥了挥,自语道:“大老婆,二老婆……嘿嘿,这口味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风正帆悬,三桅帆船迅速驶离了洵阳县,在宽阔的汉水江面上劈波斩浪,朝东疾行。
丁捕头瑟缩地蹲坐在船舷一角,神情沮丧,辩才和米满仓一左一右看着他。萧君默、楚离桑和华灵儿则迎风站在船头。三人聊起了适才在千面狐家里的惊险一幕。
楚离桑问萧君默是怎么识破千面狐有诈的,萧君默道:“最初,是还没到他家的时候,华姑娘说,千面狐有个表亲在洵阳县廨里当差,接着又说黑道上的人只图财。把这两句话放在一起想,我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既然千面狐有亲戚在当差,那他对咱们的情况肯定一清二楚,若说要图财,还有什么财比五百金的赏格更诱人呢?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胡乱猜测,还算不上真正的疑点。”
“那真正的疑点是什么?”
楚离桑问。
萧君默道:“第一个疑点,是刚到他家,华姑娘跟他对完暗号之后。当时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屋后便传出了一点动静,我怀疑那是鸟拍打翅膀的声音。是什么鸟早不飞晚不飞,却在那当口飞了起来?于是我产生了怀疑。”
“然后呢?”
楚离桑又问。
“然后就是砍价的时候了。按说他要价四金,也不算很离谱,而我却故意砍掉一半,并且口气很不好听,就是故意要激怒他。如果他心里没鬼,以他在道上的身份,定然会跟我翻脸。但恰恰相反,他不但没有翻脸,反而还爽快地答应了,这不正常。所以我产生了第二点怀疑。”
楚离桑和华灵儿同时恍然。怪不得他要那么砍价,原来是因为这个。
“第三点,就要说到那鸟儿了。”
萧君默接着道,“我假装要上茅厕,就是要确认之前飞出去的到底是什么鸟。然后我到了后院,看见桃树上挂着个空鸟笼,笼子里有水有鸟食,看上去都很干净,说明这鸟刚才还在,是千面狐有意放飞的。那他放的是什么鸟呢?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是信鸽。我在树底下发现了一根羽毛,证实了我的猜测。接着我问他养了什么鸟,他说是八哥,还说几天前就死了,明显是在撒谎。到这一步,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事先已经跟什么人设计好了,就是要专等我们到来,然后放走信鸽报信。”
“这个人就是他表弟丁捕头?”
华灵儿插言道。
“没错。丁捕头肯定早就垂涎那五百金的赏钱,他料定咱们很可能会去找千面狐易容、买过所,所以事先设了这个局。但是要顺利抓捕咱们,也没那么容易,因此在他们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要设法把咱们迷倒,这也是千面狐那么殷勤要请我们吃汤饼的原因。”
楚离桑和华灵儿再度恍然。
“之后,千面狐进了灶屋,刚把一锅水烧开,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小瓶迷药,全都撒进了锅里。我猜那些迷药的量,足以让咱们五个人睡上一天一夜。可惜,他放迷药的时候,我就站在他身后。”
萧君默说完笑了一下,看着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说千面狐撒没撒谎你都能看得出来,这又是为何?”
华灵儿依旧困惑,“难道你有佛教所说的‘他心通’?”
“我没那么神。”
萧君默笑,“我干玄甲卫这几年,审过很多人犯,经过仔细观察和反复验证,慢慢就能从人的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中,大致窥破他们内心的秘密。这是一点点积攒起来的经验,不是什么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