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爹爹的朋友嗎?」要不然怎麼會來救他。
季恪一怔,深邃的雙目望入小傢伙的眼睛,猶豫的波瀾起伏片刻,最終「嗯」了一聲——
眼下並非好時候,一起順利度過難關才是緊要。
「謝謝你。」小山兒很懂禮貌地說。
季恪心頭猛痛,認真地搖頭:「不,不必謝,我做這些再應當不過。」
小山兒沒太聽明白,此時此刻,也沒精力像往常一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就又看向姜宣,用很心疼、很委屈的眼神。
季恪連忙很輕很輕,且不太熟練地摸摸他的腦袋,柔聲安慰道:「別急,爹爹很快就會醒的。」
小山兒聽話地點點頭。
季恪略略放大膽量:「你……叫什麼名字?」
「山兒,山巒的山。」小傢伙哽咽道。
往常若有人問他名字,他答完以後肯定也會問對方,這樣就是認識了,可現在這情景下,他把那些都忘了。
「……山兒。」季恪喃喃自語,知道了小傢伙的名字,就仿佛獲得了這世上最珍貴的禮物。
最簡單不過的兩個字,念在嘴裡、想在心裡,就是無窮無盡的綿軟、安慰與甜。
他願意一直叫。
叫一輩子。
山兒、山兒。
季恪的眼裡蘊滿溫情,撫摸小山兒腦頂的動作更加輕柔——
這是他和宣兒的孩子。
他最愛的宣兒。
他們最愛的孩子。
……
姜宣終於醒了。
初初醒來,整個人有點呆,企鵝君羊八六藝奇奇散散零四整理本文看著四周並不熟悉的情景,以為還在做夢,直到小山兒激動地撲上來,又看見了季恪,他終於把思緒接上。
然後猛地一個打挺,先問小山兒有沒有事,再急切地來到老師跟前,行風真人仍在運功調息,姜宣知道不能打擾,便先忍著。
爹爹醒了,小山兒的心情好了些,主動跟姜宣指了指季恪,說:「爹爹是他救了我!」
姜宣看看季恪,再看山兒,知道山兒還蒙在鼓裡,只得說:「爹爹知道,咱們……去瞧瞧大伙兒!」
也不管姜宣答不答應,季恪跟了上去:「我來幫忙。」
姜宣:……
哎,此情此景,先隨他吧。
方才太緊急根本顧不上,如今心中才泛起疑惑:江東一別已有兩個多月,季恪還沒出巡完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他已經查出了師門所在?
師兄師姐們都受了傷,尤其大師兄和大師姐內傷很重,如二師兄這般離法陣中心遠,又功力深厚些的,現已基本行動自如,只是非常虛弱。
他們一起跑前跑後到處張羅,隨身攜帶的調養藥丸派上了用場,王至調來的人雖然不會道術,但畢竟是高手,也能作為輔助,這樣過了一個多時辰,大家多少都緩了過來,行風真人也收了功法,來到弟子中主持大局。
緊接著一陣吵嚷,停仙門眾人走過去一看,許多人將仍然在場未能離去的青霜派弟子圍住,憤怒地討要說法。
「大會是你們青霜派提議的,法陣也是你們的弟子和掌門放出來的,你們哪裡有臉說不知道?!」
「就是,還大派呢,居然用這等惡毒的手段,那法陣能吸食人的功力,一看就是妖法!你們青霜派果然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
青霜派弟子人少,百口莫辯,那個進入最後決戰並放出香爐法寶的弟子終於崩潰,按著胸口勉力起身道:「諸位,今日之事我們的確不知情!這件法寶也並非我的,而是掌門交付,說切磋時若有不敵可運功催動作為助力,我根本就不知道它的功用!我在鄙派亦非頂尖弟子,另一位參與比試的弟子也是,眼下留在此地的皆非頂尖弟子!臨行之前,大伙兒以為掌門是想讓一般弟子出門歷練,如今看來……」他垂下眼眸,表情似是不信,卻又不得不信,「掌門應當是一早就、就把我們放棄了。」
「那又怎麼樣!你們不容易,就能連累我們嗎?!」
「沒錯!你們慘,我們更慘!禍從天上來!」
「大伙兒差點兒喪命,功力不夠的恐怕一輩子都重傷難愈,今日且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吵著吵著,眾人逼近青霜派弟子,眼看著就要打起來。
停仙門的大家連忙拉架,姜宣牽著小山兒在人群里踮腳探頭,急切地看情況,季恪站在他倆身邊,時時提防他們被人擠傷。
「那個……大家別激動,別打架,別再費好不容易才恢復了一些的功力了!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
姜宣一手放在嘴邊努力喊。
他聲音清澈,在嘈雜憤怒的吵嚷中顯得十分特別,眾人聞言紛紛回頭盯向他,眼裡還留著對青霜派的怒氣,令他下意識向後一縮。
季恪黏在他身上的雙眼變得柔和而充滿笑意。
他的宣兒很可愛,卻更厲害,這等場面還不至於嚇到他。
果然姜宣捏了捏拳頭,定平面色,認真地說:「大家稍安勿躁,有仇報仇有冤報冤沒錯,可得先找見真正的仇人,欺凌弱小又有什麼意思!他們的確不是青霜派最厲害的弟子,否則不可能兩日大會只一人取勝,他們也的確不知情,否則也不可能與我們同樣被吸食功力。凌陽壞老頭既有籌謀,為何不帶頂尖的弟子來呢?那樣一定勝算更大吧,之所以沒那麼做,說明他一定還有後手。方才一擊不成,他逃跑的方向正是青霜派的方向,他回門派以後多半會做更大更壞的事!咱們現在先是要儘快恢復自己、保護自己,然後就是要想對策!被凌陽壞老頭拋棄的各位一定會幫咱們吧!他們知道許多青霜派和凌陽壞老頭的事,有他們幫忙,咱們勝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