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人站在黑暗里,呆呆用手按着自己的心口,眼神木讷,脸色煞白如鬼。
那玄色长袍下,本该是人类心脏的位置,死寂得如大雪掩盖下的旷古荒野,毫无生气。
苏陌那无情的声音尤在耳边。
“很可惜,阁下没有心跳。”
“心都没有,又岂能学会人之爱欲?”
“阁下不配。”
“怎、怎么不跳呢?”
玄衣人按着心口,沮丧地喃喃自语道,“要怎么才能跳呢?”
忽的一下,玄衣人变回了女执事的模样,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阿婆,是何时辰了?”
苏陌虚弱道。
“快近午时了。公子饿了吗?”
那婆子问道。
细看才觉,这季公子脸色非常不好。
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了?
早就听闻不夜宫的头牌容貌极盛,身子却也极弱,自小遍寻名医而不治,那春三娘早已放弃了医他,不过是用药为他吊着命,只等着弁钗礼一过,将养他的银子加倍赚回来,便也听天由命了。
想那前堂丝竹喧天、莺歌燕舞,百余金主为争这春宵一刻豪掷千金,可谓盛极一时,风头无两。
可这红颜薄命,春风难度,又有几人知呢?
婆子生出一种心酸来,可心酸归心酸,伶人终究是伶人,谁让他投错了胎。
婆子差人端出一碗春三娘一早准备的奶酪,劝道:“公子想是饿了,吃点东西吧。”
苏陌是真饿了,见着奶酪更觉饿,没多想便接了。
“公子吃上几口,就该换衣裳去赴宴了。”
婆子道。
苏陌放下汤勺:“我不侍宴。”
“不是侍宴,是赴宴。”
婆子忙解释道,“老婆子我也是闻所未闻,方才有客人出了三千金拍下了与公子共用午膳。弁钗礼竞拍的向来都是良辰夜,从未有人拍过午膳,三千金呢,老婆子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么多钱……。”
苏陌听得奇怪,问道:“何人拍得?”
“一名波斯商人,”
小蔻忙忙抢话道,“那盏玲珑心便是他点的。”
“波斯商人?”
苏陌疑惑,哪来的波斯商人?
“长得何模样?”
苏陌望着铜镜里的小蔻,问道。
小蔻道:“不夜宫的姐妹都跑去看了,奴婢也远远看了一眼,看着年纪不小了,戴着面具,头都全白了,不过……很有风度的样子,我从未见过那样特别的人。”
苏陌点点头,又问:“赠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