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钦也不下棋了,双手叠放身前,认真道:“何人?”
“今日在不夜宫抓人办案的那一位,司礼监掌印裴寻芳。”
安阳王道。
“那个太监?”
许钦嗤笑道,“太监能与季公子又有何关系?”
“此人表面看似与清川无直接接触,却几次三番出现在与清川相关的事件中,湄水女巫事件,揭帖事件,拈花巷事件,甚至包括朝中对太子的弹劾以及这次的弁钗礼,处处都有他的身影,本王不得不疑。”
“或许他是在为主子办事?”
许钦想了想,“比如圣上?或者太后?”
“不可能是太后。”
安阳王解释道,“裴寻芳能稳居司礼监掌印之位,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咱们那位圣上最是多疑,太后、太子、内阁、四皇子,甚至本王,没有一个是那位圣上所信任的!他挑在身边的人,一定是最忠心且最有能力的狗!只对他一人臣服,只为他一人卖命!”
“可匪夷所思的是,这裴公公近日所做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为圣上办事……”
“许钦对朝局并不熟悉,但曾听闻这位裴公公当年是救了先皇后的孩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才上位的,他与太子或者与先皇后是不是有关联……”
许钦尚未说完,安阳王忽的拍案而起。
安阳王焦躁地在房中踱来踱去,越想越不对劲,又联想到他入帝城以来收到的那几封密信,以及逐渐引导他确定季清川身世的几条线索,尤其是那份记载着小槛与永昌郡主事宜的册子……
安阳王忽觉毛骨悚然。
他似乎一直在被人暗中牵着鼻子走。
而线的终点,都是季清川。
再细细想来,这抽丝剥茧般的引导,对帝城局势及对安阳王境况的掌控,绝非寻常人能办到。
安阳王隐隐觉得,这事与裴寻芳有关。
可他的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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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台上。
小蔻正与妆娘心惊胆战地为苏陌换妆。
今日公子不知为何竟然肯上女妆了,还指定要画那被禁多年的“枫林晚妆”
,这妆容传闻是当年大齐第一美人长乐郡主在齐宫夜宴里一舞动天下时画过的妆容。
此妆一出,便引得天下美人争相模仿,风靡一时。
可自从长乐郡主成了大庸皇后,这妆便被明令禁止了。
妆娘一头微汗,那细如丝的笔尖在她手中也微微抖,她细细勾画着苏陌额间那枚枫叶,一笔都不敢有误,她说道:“公子莫嫌奴婢慢,这枫叶就是点睛之笔,急不得。”
苏陌闭眼道:“姐姐有劳。”
苏陌手指间翻转着那枚裴寻芳送来的笺子。
玄衣人问他这笺子上的句子是何意?
嘉延帝寝宫里的挂着一幅美人画,画上题的词正是:长相思兮长相忆,乐事与良辰。
这是一句藏头诗。
画是大庸最好的画师画的,词是嘉延帝亲自题的,而画中美人,正是嘉延帝多年前在齐宫夜宴上初次见到的十五岁的长乐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