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也心甘了。
黑羽箭如雨点般射向水镜中央,白衣舞姬尖叫着逃窜。
一切生得太快,当人们现这不是演出而是真杀人时,水镜台上已经血流成河。
苏陌脸上染了血,也不知是谁的血,凌舟身手敏捷,将他保护得很好,可越来越密的箭也让他渐渐有些不支。
远在三楼雅间的安阳王早已急得红了眼,他已顾不得身份与体面,大声命令道:“保护季公子!”
隐藏于人群中的士兵纷纷拔刀涌向水镜台,可是,太远了,混在舞姬中的一名女刺客已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刀,她身手极快,躲过分身乏术的凌舟,软刀便抹上了苏陌的脖子。
苏陌只来得及听到凌舟一句撕心裂肺的“公子”
,女刺客便已打开水镜台的机关,拖住苏陌跳入了那漆黑的窟隆里。
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苏陌在往下坠。
耳边只剩风声,脖子上好疼,不会就这样死掉吧,苏陌忽而有些后悔,离开瑶台时,应该让裴寻芳吻他的。
穿书一场,至少应该好好道个别。
等到苏陌的意识重新回拢,他现自己被锁在了一张笼子里,笼子吊在半空中,他赤着足,双足皆被铁链锁住,沉重的链条如寒冰箍着他的脚脖子,拖得苏陌动一动脚趾的力气也没有。
目之所及皆是灰褐色的石壁,这里静得很,只有烛火哔哔啵啵的燃烧声,以及吊着笼子的铁链吱呀吱呀的声音。
苏陌料到嘉延帝再疯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对他怎样,可是苏陌没料到自己会被绑来这里。
苏陌冷得直抖,看着自己那冻得紫的脚,心想可惜了,千养万养,都白养了,可惜费了裴寻芳那么多心。
“你醒了。”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苏陌循声看去,就见幽暗处坐着一个戴着半扇金色面具的男人,笼子晃荡着,晃得苏陌头晕,苏陌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双眼如恶鬼般凝视着自己,看得苏陌全身麻。
可苏陌又隐隐兴奋起来。
这是他一手写就的、原书中极其扭曲的施暴者,是书中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
苏陌望着他,就仿若站在万仞悬崖之巅,凝望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深渊。
“这个笼子是专门为你锻造的,喜欢吗?”
嘉延帝的声音低沉而暗哑,语调却像是与阔别多年的老友的嘘寒问暖。
“陛下还是如此热衷囚禁,”
苏陌暗暗攥紧五指,答道,“陛下高估我了,对付我,根本用不着这些。”
“对付你用不上,可对付你的掌印,就不一样了。”
嘉延帝李毕举起手中的钥匙,平静道,“这笼子和锁链是西域玄铁锻造的,非一般兵器可破,如果没有这把钥匙,裴寻芳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打开笼子将你放出来。”
苏陌眼皮一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太不听话了。”
嘉延帝似乎在笑,他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柔,“你若乖乖呆在长薄身边当个佞幸,朕也不是容不下你。那孩子对你心实,你吃不了亏。可你偏偏要搅得满城风云,害长薄与我父子离心,还拐走了朕身边最得力的一条狗,真是让人生气啊。”
“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攥在朕手里,懂吗?你在闹腾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双手支于膝上,探着身子前倾关切问道,“感觉到冷了吗?或者疼痛?”
苏陌的脚腕被拉向两个不同方向的链条束缚着,脚铐太重了,根本动不了,可刺骨的冰冷却是实质的。
“这玄铁冷若寒冰,重如千钧,冰冷会麻痹你的痛感,脚铐是根据你的尺寸定做的,你可太瘦了,脚铐需要恰到好处才能刺破你的皮肉,压断你的筋脉和骨骼,这可废了我不少功夫。”
苏陌背脊一寒,这才觉脚铐内环全是尖刺,他随便动一动便会血肉模糊。
“别乱动,如果你不想那双漂亮的脚很快变成一堆死肉的话就乖乖呆着别动。曾经颠倒众生的帝城第一伶人再也跳不了舞,而是像断了脚的野狗一样爬行,那就太可惜了。”
苏陌泛起了恶心,面色惨白。
嘉延帝很满意苏陌的反应,他举起那串钥匙站起来,说道:“你最好祈求,你的掌印不要强行破坏笼子,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