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沅坐在景仁宫躺椅上,摇摇晃晃地想着事情,听荷走了过来,摆了上佟佳沅爱吃的牛乳酥和雪花酥,有些心疼地道:“这些日子可把娘娘累坏了,皇后娘娘生前对娘娘也不过尔尔,主子还要如此劳力费神的,真是辛苦。”
佟佳沅摇了摇头:“人死万事消,更何况我为贵妃,操办这些事本就是应该的,孝昭皇后总归是小辈,总不能让太皇太后跟着操心丧事吧。”
况且,在她心里总有些为皇后可惜,可惜这个年纪轻轻被埋在深宫里的女子,一心全都给了家族,康熙,若是她想得开些,把自己放的再重要些,是不是就不会这般了。
过了一会,康熙走进了景仁宫。
佟佳沅迎上前去:“表哥,你怎么来了。”
康熙牵着她的手坐到了桌前,叹了口气:“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佟佳沅摇了摇头:“我不辛苦,表哥你才是真的辛苦。”
她看了看康熙眼下的青黑,也不知是有多少日子没睡好了。
康熙沉默的半晌,开口道:“朕不喜钮祜禄氏,不喜她的强硬,擅作主张,一心一意都是钮祜禄一族,可从没想过她会走得这样早。”
“表哥别想太多。”
自从皇后没了之后,她就一直告诉劝慰着康熙,就像孝昭自己所说,只愿她下辈子能为自己而活,佟佳沅也尝尝为她祈福,希望她下辈子能活得自由快乐。
她替康熙解了发,让他能轻松轻松。
康熙无力地点了点头,“钮祜禄氏临死前求朕把她的妹妹接进宫来。”
佟佳沅有些错愕,“孝昭皇后求的,我记得她的妹妹还小吧,钮祜禄家的小女儿,如今应该才刚满十四岁。”
康熙点头:“朕答应了她,等再过两年就把她幼妹接过来。”
佟佳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康熙十七年,注定是个漫长的一年。
六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宫里头孝昭皇后过世之事的阴霾也渐渐散去,佟佳沅的宫务也是彻底推脱不掉了,说好进宫之后的躺平生活离她也越来越远。
她着实也没想到康熙竟真的如此克妻,两任皇后都活得不长,导致她明明不是宗妇正妻还要替他管家,真是不划算啊,佟佳沅撇了撇嘴。
这日,董氏来景仁宫里请安,她颜笑如花,完全看不出之前还与佟佳沅有过芥蒂。
董氏笑着说:“娘娘,您如今是这宫里最高的尊位,何尝不恢复晨昏定省之事,让我们姐妹也有机会能多陪娘娘说说话呢。”
佟佳沅皱了皱眉头,直接拒绝了她:“晨昏定省之事向来只是皇后才能当得起的,本宫只是贵妃,哪有如此福分得满宫嫔妃日日请安呢。”
那董氏却说:“娘娘说笑了,您如此得万岁宠爱,还是万岁的表妹,怎么会当不起呢,依臣妾来看,若是万岁再次立后,那后位非您莫属啊。”
佟佳沅越发的不耐烦,这个董氏,她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这么会溜须拍马啊,不去考公都可惜了。
怪不得她之前愿意做孝昭皇后的狗腿子呢,原来当时她把继后的宝压在了孝昭身上,如今孝昭没了,她又过来讨好她了,不得不说,这董氏还真有几分投资的眼光。
但她没兴趣听她吹捧,听荷看出了佟佳沅的意思,走过来道:“娘娘,刚才万岁身边的小公公来报,万岁一会儿就过来。”
佟佳沅听了,便端起茶盏看向董氏:“既如此,董妹妹,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董氏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她已有许久未见皇上了,实在是不想走,可今日她是来讨好的贵妃的,不是在贵妃面前抢皇上的,若是现在不走,那就真成结仇的了。
看董氏终于走了,佟佳沅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喝了一口茶笑道:“还是你机灵,再和她聊下去,我这气都要不顺了。”
听荷为她收拾了茶盏:“娘娘不必在意这等人。”
佟佳沅笑笑,她知道董氏是想讨好她,可这事一来不合规矩,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宫里没有皇后时她身为贵妃可以代皇后掌六宫权,可这是太皇太后和康熙发话的,别人挑不出理来。
可若是日日让人来给她这个贵妃请安,则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说别的,太皇太后肯定就第一个不同意,二来请安这事不是纯纯耽误她睡懒觉吗,这大好的时光她干什么不好,非要和几个面和心不和还共用一个男人的女人们聊天,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她实在不耐烦应对这些事,每天管理宫事已经够忙的了,更何况她还要休息,吃饭,睡觉,还要和小太子玩,哪有空搞这些形式主义。
佟佳沅咬了一口御膳房的新上的点心,还有一件事更是麻烦,也不知道康熙发了什么疯非要把乌雅氏这胎交给她照看,说什么交给她的话他更放心。
真是可笑,她连孩子都没生过,怎么会照顾孕妇,可康熙不管这些,说,孝昭皇后临终前都说了,贵妃娘娘人品贵重,日后有她照顾皇上,料理后宫之事她也能放心。
佟佳沅当时听到康熙这样说着实怔愣了许久,再三向康熙求证之后,才知道孝昭皇后真的是这样说过。
她虽不明白孝昭为何要这样说,但对她的名声而言着实是一件好事。
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名声,只要她不是下定决心要做一代妖妃,最重要的就是有一个好名声,没看外面那些文人雅士,能吏大臣不都是争着抢着要一个好名声吗。
历史上康熙朝的太子为何能被废了,就是因为名声坏了,可见,这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