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我从未想过要帮助君卿欢,我来这里,和婆婆你当初的想法一样,只是想要借他的力量为我所用。”她自问不是什么过度善良之人,君卿夜给她带来的伤害固然很深,但比之君卿欢,一切似乎都是小巫见大巫。为了得到皇位,君卿欢利用了一切,是是非非,或许她以前看不清楚,但她死而复生重寻回记忆后,便是连那些过往的伤害也一并寻回了。
&1dquo;那殿下,你现在的意思呢?”
&1dquo;我会留下来,但你们得走。”坚定而语,半月弯的眼中jīng光浮动,在见到那一万白竹余部时,她心中已有了这个想法。
&1dquo;为何?”
恨意难消,半月弯冷冷道:&1dquo;既然他们要狗咬狗,便让他们自己咬个够,反正打来打去,伤的都是他大周的根本。既如此,为何要牺牲我白竹仅有的血脉为其拼命?婆婆你说过,我可驾驭虫shou,既如此,留下我一人便好,不必累及无辜。”
&1dquo;殿下,仅留下你一人,老婆子如何放心?”
半月弯浅浅一笑,安抚道:&1dquo;婆婆,你只要相信我一定会回来便可。白竹国既然还留有血脉,我必会回来与大家重建家园,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1dquo;殿下,何事?”似乎已猜到一切,但洪婆婆仍是不放心。
追问之下,半月弯的紫眸恨意bao涨,只冷冷咬牙,&1dquo;我要毁了大周。”
人xing本善,她已为此做过太多的努力,但当梦境破灭,一切都回归了丑陋的根本。既然天下人负我,我又何必再怜天下人,既是世人眼中的妖孽,那她便要好好坐实这一切,至少她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她白竹国从不是任人鱼rou之地,也再不会任人欺凌。
烛火跳跃着,在半月弯的脸上投下明暗相间的yīn影,她**的容颜,更添几分神秘之气。洪婆婆震惊地望着眼前女子,她周身所散出来的肃杀之气足以向她表明一切,洪婆婆没有再劝,自知已无法阻挡一切,只是立场坚定地握住半月弯的手,无尽包容&he11ip;&he11ip;
临帝五年,腊月初六,夙陵兵变。
前佑亲王君卿欢带着他从各地收拢的&1dquo;义军”,打着&1dquo;灭除妖君,重整朝纲”的口号,越过青澜江,直bī上京而去。
自日食之灾、鼠疫之祸后,百姓对朝廷已颇多怨言,在有心之人惑众之下,君卿夜妖君之名早已在民间广为流传。因立后之事,朝中之人业已对君卿夜诸多不满,君卿欢趁机出手,亦在暗中收买了不少官员为他所用。
百姓是健忘的,只记得眼前的好,不记得当初的乱,在他们眼中,只要天下太平,谁做皇帝都一样,结束了这场内乱,他们才能好好过日子。百姓也是迷信的,是以,虽然君卿欢是趁乱起兵,仍在各地受到不少人的拥戴,因为在他们眼中,君卿欢也是大周皇室正统,而且不是所谓的妖君。
不过,即便如此,君卿欢的野心仍是为许多正义之士所不齿,是以,在各地亦遭到了不同程度的顽固抵抗。但自风赢死后,大周将领良莠不齐,不是太老便是太嫩,虽有心平叛,却仍是节节败退。直到一身青衣的风林手提银枪毅然出现在了大军的阵前,他以单挑十八将的完美战绩瞬间重燃了周军的自信。人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和风赢流着相同血液的少年,一定能再显风赢当年神威。
因为风林的出现,君卿欢所带领的&1dquo;义军”在正兴一带,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顽固抵抗,全军亦遭到了出兵以来的次重创。就在他一筹莫展、打算qiang行杀出一条血路时,一直静静站在他身后的半月弯,翩然来到了大军阵前。
大风骤起,扬起半月弯随意披散的紫,衣袂翻飞间,她妖异的紫眸杀机毕现。她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当她在周军之中看到风林矫健的身影,她明白,她要的机会终于来了。
傲立马背之上,她的一袭紫衣,在叛军之中尤为扎眼,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存在。风林震惊之余,还有无比的心痛与庆幸,痛的是,她与他终是站在了对立的两边,幸的是,她如此的行为让他更加坚信他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而皇上执意将他自军中除名,才是最为错误的选择。
她笑了,仿佛已dong悉风林的心思,素手扬笛,十指轻点,竟是在万千兵马前悠然chuī起了竹笛。悠扬的笛声仿佛来自天边的仙乐,余音绕梁、绵延回响,萦绕着无限的遐思与牵念,缓缓地飞升。如此天籁,士兵们听得痴傻,仿佛已忘却了身处何境,只是忍不住想要听下去,一直听下去。
忽然,笛声急转,悠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尖锐刺耳的高亢之声,与此同时,军中战马仿佛感召到了某种危险一般,突然狂xing大,扬蹄嘶鸣着。
士兵们正感惊奇,风林却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绝不是那种悠闲之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阵前chuī笛。紧张之感油然而生,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仍旧对一切茫然无知。虎目微眯,风林锐利的双眼闪电般四下搜寻着,渐渐地,紧张之感越来越qiang烈,而他也终于看到了在遥远的天际,那足以令他戳瞎双眼的一幕。
起初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风林本以为是叛军的后续部队,可渐渐他现他错了,只因四面八方只要视线所及之处,都能看到那群流动的&1dquo;黑云”,这不是援军,就算是有,也绝不可能这么多。
&1dquo;黑云”越来越近,奔腾着呼啸而来,震天的嘶吼声令那些战马齐齐嘶鸣,便是连风林也被狂的战马掀翻在地。他顺势翻滚着,稳立在地,再望向那片&1dquo;黑云”时,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1dquo;老虎、黑熊、野1ang,天啊,为何此地会有这么多野shou?怪不得连彪悍的战马都吓成这样了。”
不知是谁突然叫了出来,所有人都因此而战栗着,没有人知道在这样一马平川之地,为何会出现这么多的猛shou,也没有人知道这么多猛shou在前,他们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他们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一袭紫衣、长飞扬的妖邪女子。
笛声悠扬,紫衣女子的眉眼如画,竟是在淡淡笑着,弯弯如月的双眼中,紫色琉璃般的眼瞳璀璨如星子。风林突然就意识到了一切,也在瞬间明白了自己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一切。他想过一万种可能,却始终没能想到,在战场之上,他所要面对的除了千军万马,还有万shou奔腾。
终于,半月弯停了下来,竹笛在手,却是不再chuī奏,幽冷的目光划过风林震惊的脸庞,她笑了,笑得妖娆,&1dquo;如果你们现在选择投降,我可以保证不伤你们分毫,否则,我想你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1dquo;闭嘴,你这个妖女,我们宁死不降。”风林怒骂,却可悲地现,在这样的时刻,除了他,再没有人敢同声附和。
半月弯冷冷一笑,指着他身后的大周士兵,反问道:&1dquo;宁死不降的只有你,不代表他们。”
&1dquo;呸!你不要挑拨离间,我等是不会受你蛊惑的。”风林气得都要抖了,虽然口中如此反驳着,对身后的士兵们却已是心寒不已。事实上,他能够体会他们的心qíng,面对着万千兵马已是艰难,若是再加上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毒虫猛shou,胜算几分,他已是毫无把握。
&1dquo;蛊惑?你也太看得起你们自己了,我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考虑,半炷香后,不降者,死路一条。”半月弯硬了心肠不再废话。叫她妖女不是吗?她便好好妖他一回,也让他们见识一回妖女的力量。
她给了他们时间,也给了他们选择的余地,但她却不可能无限期地等待下去,所以只有半炷香,半炷香过,如若得不到应有的回答,她知道这里将会变**间炼狱。
虽然害怕,虽然惶恐,虽然毫无胜算,但纪律严明的大周铁军,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准确位置。半炷香后,镇守正兴的将领第一个站了出来,慷慨道:&1dquo;老夫戎马一生,从未怕过什么,但今日,老夫确实怕了。可怕归怕,老夫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谁,便是死,老夫亦要死守正兴,尔等想要从此过去,便要踏着老夫的身体才行。”
闻言,风林大喜,目前他仅是一名小兵,虽有着哥哥的威名笼罩,毕竟不如将领威仪,此人一段长词,已将他心中之话尽数说完,他万般折服地望着那年迈的老者,第一次用尊敬的眼神凝望着他,久久。
&1dquo;将士们,上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别让那妖女看扁了我们。”风林大叫着,那激昂的语气瞬间带动了周军的qíng绪,此时此刻,他视死如归的决心,已然征服了所有周军士兵。
半月弯知道这一切已再无转圜余地,虽不是她最想见到的结果,她还是冷下了脸,遥望着周军阵前的风林,寒声道:&1dquo;这是你们自找的,要怪就只能怪你们太愚蠢。”她已给过他们生还的机会,只是没有人愿意听从一个妖女的建议,也没有人愿意为了活命而舍下那所谓的尊严。尊严,那东西她也曾追求过、坚守过,只是现在,她早已忘记了当初是为了什么而执着。
震天的喊杀声自周军口中狂吼而出,半月弯疾飞旋着上升,在半空中一个回转,稳稳着地后,双手再度执笛。瞬时,尖锐刺耳的竹笛声,如同魔咒般穿云破日,带着摄人心魂的杀气,直bī周军而去。
嗷&he11ip;&he11ip;一声shou吼自那百shou之王的口中呼喝而出,仿佛阵前司令的领。在它的带领之下,群shou飞扑而出,带着不一样的霸气横扫一片。风夹杂着血腥之气,卷起huang土一片,铺天盖地而来。地面上,鲜血蜿蜒,早已汇流成河,周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时而飞起,时而扑地,鬼哭1ang嚎之声更是声声凄绝,便是那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君卿欢亦不由面色苍白、抖唇不止。
那根本不是战争,而是一场大屠杀,以rou身对猛shou,几乎没有任何悬念,那些士兵甚至还来不及打出一套完整的动作,便已被四面八方冲击过来的猛shou撕裂,血rou翻飞间,是人们扭曲而变形的脸。
没有一具完整的尸身,没有一人能够幸免于难,冲得越快,死得越快。终于,周军之中,有人畏缩着开始后退,而此时,那些盘旋在地的巨蟒伺机而上,抡着自己灵鞭一样的尾巴,将那些想要后退的士兵统统扫倒,而好些稍小的鼠虫便蜂拥而上,大口大口地啃咬着士兵们年轻的身体。
几yù作呕的画面,血rou翻腾的世界,一切都变得血红。士兵们接二连三地倒下,一个个悲壮地死去,唯有一人仍旧屹立不倒,冲杀在万shou之中。风林的身上早已血染了一片,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看上去就是一个活动着的血人。他的眸间杀机毕露,手中银枪飞舞着,抡起了一地的血尘。他的身边是死伤无数的猛shou,一遍遍,他将那些致命的攻击打退,一次次,他咽下了喉间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