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一局面有违亨利二世在腓特烈一世和亚历山大三世中骑墙的初衷,但最后取得胜利的毕竟是亚历山大三世,他也算站队成功,因此他也不太好苛责长子再一次自作主张:事后回想,他也认为阻止狮子亨利救援腓特烈一世是合理的,且不提丈夫在婚礼上匆匆离去对玛蒂尔达名誉的损害,不管狮子亨利有没有从安茹家族的领地前往意大利,只要他还是安茹家族的女婿安茹家族就不可能和他的行为割席,而路易七世绝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他很有可能被动和腓特烈一世站在一条战线上,而腓特烈一世已经不是那个睥睨欧洲、所向披靡的强大领主了。
趁着这段教皇对他印象不错、腓特烈一世又无力报复(就算腓特烈一世要报复他肯定也不是第一个挨刀的)的黄金时期,亨利二世决定提前做些未来可能不太方便做的事,他将他的次女埃莉诺公主许配给卡斯提利亚国王阿方索八世(他本想以加斯科涅地区作为支付嫁妆的担保,在威廉的强烈要求下删除了这一条款,转而由埃莉诺拨款一次性支付嫁妆),并再度进军威尔士(克莱尔的理查相当乖觉地提供了支援,虽然人数不多,但贵在态度)。
一年余的时间,亨利二世都留在威尔士的战场上,让威廉负责妹妹的婚约谈判。1170年5月,当亨利二世从威尔士凯旋而归时,威廉恭恭敬敬地将他和阿方索八世的婚约谈判文件交给亨利二世过目,从亨利二世的表情来看,威廉知道他对条款应该是满意,由于他刚刚大胜归来,他也没有可以挑刺。
“婚期就定在八月吧。”
亨利二世道,威廉对此提出微弱的抗议,“其实可以晚几年,莱昂诺尔才八岁,等到她十二岁再结婚也不要紧”
莱昂诺尔是西班牙语的埃莉诺,确定婚约后,埃莉诺公主就开始学习西班牙语,她的哥哥们也开始用这个名字称呼她。“结婚不代表圆房,阿方索八世承诺了等莱昂诺尔十八岁再正式完成婚姻仪式,在此之前她作为卡斯提利亚王后难道不应该提前适应卡斯提利亚的宫廷和风俗,如果她想念我们,我们也可以抽空去看她。”
亨利二世忽然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他看着威廉,像一个真正的慈父,但他现在的慈爱只会让威廉头皮发麻,“而且比起你妹妹们的婚约,你好像应该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婚事。玛格丽特公主已经年满十二岁,到了该结婚的时候,我们应该快点坐实你的婚约,确保维克桑掌控在我们手里。”
“行,行吧。”
威廉回答道。迟早要来的,他想,他得结婚,得在中世纪组建家庭,尴尬的地方在于法兰西的玛格丽特在历史上是小亨利的妻子还和威廉·马歇尔有绯闻,不过随着时间线的变动,这样的尴尬只会越来越多,他最好早点习惯。
在亨利二世看来,他要求履行婚约实在再正当不过了,当年的婚约白纸黑字,而玛格丽特公主年龄已经足够大,且由于异母弟弟的出生不再涉及到继承权的问题,路易七世没有理由拖延婚期。事实上,路易七世也并没有拖延,他答应将玛格丽特公主送到英格兰,但他同时还提出了一个令亨利二世暴怒的要求:他要求托马斯·贝克特为这对新人主婚,并且由他将威廉和玛格丽特加冕为英格兰国王和英格兰王后。
随着时间的推移,《克拉伦登宪法》在亨利二世的领地已经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尽管还有些教士对其不满,但在得不到教皇支持的前提下他们的声音无足轻重。路易七世这个时候又把托马斯·贝克特提出来,目的显然不是阻挠亨利二世的法改,而是为了给他添堵。
虽然他已经有了儿子,他的大女儿也生下了外孙,但路易七世显然还对当年被迫签订婚约耿耿于怀,更不希望威廉通过和玛格丽特公主的婚姻彻底掌控维克桑。“这都是你的错!”
亨利二世阴冷道,威廉知道这件事确实是他理亏,因此只能小心翼翼道,“我们可以延后婚期,或者等圣座仲裁”
虽然亚历山大三世内心深处可能更支持路易七世和托马斯·贝克特,但亨利二世现阶段在他面前的印象也不错,况且亨利二世只是要求履行儿子的婚约,亚历山大三世有很大概率会和稀泥让路易七世乖乖嫁女,但亨利二世显然不满足于此。
“我要求履行婚约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审判叛国的罪人更是我的基本权利,路易既然拿托马斯·贝克特做幌子给我添堵,他就要付出代价!”
他忽然看向威廉,目光冷酷而警惕,“他已经彻底投靠了路易七世,他不再是你的老师,不论他是否还参与接下来的斗争,你都不要再心慈手软做出损害我们利益的事!”
“是的,父亲。”
威廉说,面对愤怒的亨利二世,他默默后退一步:他知道,他爹又要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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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易七世提出那个明显是为了给亨利二世添堵的决议时,他或许只是为了让婚事不那么顺利地推进(毕竟他的儿子还未度过容易夭折的幼年期,他不想给亨利二世任何干预王位继承的借口),而婚约一日不履行,维克桑这一战略要地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令路易七世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的要求,亨利二世直接暴怒地宣称路易七世违背了他们的婚约协议,并以收复诺曼底公爵传统领地为由直接进军维克桑。
众所周知,路易七世在战场上几乎就没什么好运,而如果亨利二世占据了维克桑,谁能信他对巴黎和法国王位就真的没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