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单科第一。
数学单科第一。
英语单科第一。
每一张泛着陈旧痕迹的奖状上都写着秦易的名字。
被整理得严丝合缝的奖状被赋予了不知道怎样的含义,红黄相交之间,是窗外晚霞照射进来的光影。
明暗交界处,像是天堂到地狱的过度。
第一和第二之间,明明只差了一横而已。
就只是一横而已。
被揉得差点看不出原本面貌的奖状被极度敷衍地粘在墙上,这张迭着那张,那张又迭着那张。不知道哪一张的边角脆弱地浮在半空中,偶尔有一阵风吹进来,发出哗啦啦的响。
那响在说:“看,秦易,这半面墙,全都是你的耻辱。”
秦易就这样跌坐在客厅的阴影里。
他看起来有些呆滞,但同时又有些平静。
今天是他高三第一场月考成绩下来的日子,而毫无疑问的,他再次拿下了全科第二。
总是差那么几分。
就只是那么几分而已。
是他跨不过去的高山。
“你是不是不签?!你是不是不签?!”
冷漠的尖叫演化成了崩溃,随之而来的,是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
后来这人打累了,开始坐在地上哭。
可一旁好几张纸的合同却分毫未损。
窗外热浪一浪高过一浪。
可秦易的心是冷的。
片刻后,他红着眼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斯条慢理地从书包里拿出自己不知道用了多久的笔,在那份合同的“乙方”
那里,一笔一划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人逼你死啊。”
他轻声说。
回应他的只有全力扇过来的一耳光和无休止的谩骂。
不疼。
因为已经麻木了。
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很响,响到像是想把外面一切的一切都与自己隔开,然后伤痕累累地在这个堆满了学习资料的小房间里,筑起一个仅够自己呼吸的窄小角落。
他趴在桌子上,偷偷哭。
路遥知看得刚刚憋下去的一口血差点又上来。
他来人界的时间其实不长,接触的人也不多。但在他生活的圈子里,各个都是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有些朋友虽然成绩不太好,但都是快乐且没什么烦恼的。
就算不是年级第一又怎么样呢?
年级第二也很厉害了。
为什么会有母亲对自己儿子拿年级第一有这么强的执念。
正想着,路遥知忽然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朝着祝星礼看过去,却只看到了他柔软的头发和微动的眼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