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草轻声啜泣,抱着他道:“你可看过孩子了?”
赵从领着人在马上骑了几天才飞赶回来,一到宫里连衣服都没换就过来看她,自然还没有看过孩子。
赵从摇摇头:“孩子待会儿再看,咱们先说说话。”
连草轻轻拍打他:“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
转头便叫奶娘将孩子抱来。
连草将孩子抱给赵从看:“你瞧,这是咱们的云奴,他长得多好看。”
襁褓里,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正在兀自睡着,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从怕自己摔了他,不敢接过,只是凑过去看,看着看着,眼圈竟忍不住开始发红。
这孩子的眉眼确实和云奴如出一辙,他想起前世他刚出生时,也是这般的模样。
赵从瞧得欢喜,可又怕自己的手凉到他,竟不敢拿手去碰,只是一只手托着襁褓,开口道:“云奴我是父亲。”
刚出声没几天的孩子最是喜睡的时候,听见有人吵闹,云奴慢慢睁开了眼睛,刚要张嘴哭闹,却乍然瞥见赵从的脸,不知为何,竟笑了起来。
伺候云奴的乳母瞧着惊奇,直道:“小皇子很是喜欢陛下呢。”
赵从眼圈发红,伸手将连草和孩子一起圈在了怀里,“连草,谢谢你,给我这样一个家,谢谢”
连草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抱了他许久,才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一身的汗味儿,快去洗漱去,免得熏着孩子。”
赵从低头去瞧云奴,他正睁着一双圆咕隆咚的眼睛看着自己,见他看过去,还对他咧嘴笑起来,赵从伏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起身去沐浴。
连草吩咐乳母下去,抱着云奴躺在床上,她侧着身子轻拍襁褓,道:“小云奴,父亲长得好看吗?”
许是着急回来,赵从脸颊上胡子未刮,长出许多青色的胡渣来,但瞧着仍旧是丰神俊朗,器宇不凡,比之从前的漂亮又多了一份男子气概,就算未做收拾,也仍旧是赏心悦目。
云奴自然是听不懂,只是眼睛滴溜溜地转,等转累了,便慢慢的睡着了。
连草轻轻在他白嫩的小脸上亲一口,小声道:“睡吧,我的孩子。”
慢慢的,她也挨着云奴闭上了眼睛。
等赵从从浴室中出来,正瞧见他们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床上睡得正香。
赵从脸上满是柔情,他慢慢走过去,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口,然后脱鞋上床,将连草和云奴抱在怀里,与他们一同进入梦乡。
转眼间,已是嘉明七年,这些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朝政安稳,赵从也待连草很好,要说她有不满意的,那就只有一件事。
云奴太过爱刨根问底了。
天上的云为什么是鱼鳞形状、地上的雨为何最终会聚集在一起、月亮为什么总是会变换形状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他都要向太傅讨教明白,否则便吃不下饭,惹得教他的太傅短短两年便换了四五位。
连草对此颇为头疼,她问赵从:“云奴总爱钻研这些不必要的问题,恐会耽误他的功课。”
赵从搂着她沉吟片刻,便叫人将云奴叫过来,问他:“今日的功课可都背完了,意思可都理解?”
云奴恭恭敬敬地给两人行了礼,然后用软糯的嗓音快速的将所学文章背了出来,又浅显易懂的解释了意思。
连草有些目瞪口呆,他,他才五岁啊,怎么连《战国策》的文章都能背?
赵从扭过头拉着她的手道:“看到了?他这样聪慧,闲暇时研究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况且”
他顿了顿,笑道:“他问的那些我也很想知道。”
连草无奈,只好道:“成吧,只是云奴,不许再气太傅了。”
云奴一脸无辜:“母后,儿子只是问太傅一些问题,他答不上来,这便是气他吗?”
看着他那双与赵从如出一辙的眼睛,连草噎住了,转头去向赵从求救,却见他嘴角上弯,正在憋笑。
见连草瞧过来,他赶忙清了清喉咙,对云奴道:“若往后有什么问题,一并写在纸上呈与太傅便可,不可在课上当着太傅的面问,明白了?”
六七十岁的老太傅,因为在课上答不了云奴的问题,已经私下找他哭诉好几回了,说自己才疏学浅,教不了太子,请他另请高明,他为了此事,也是颇为烦忧。
云奴想了想,有些不明白,但他还是恭敬道:“是,儿子记下了。”
乳母将云奴带下去后,连草还是愁眉不展,赵从手搂着她的腰,道:“担心什么,咱们孩子这样聪慧,你应当高兴才是。”
连草拍掉他的手,道:“你知道我并非担心这个,他这样小的年纪,若没个人能教他,只怕他会眼高于顶,觉得旁人皆不如他聪明,到时故步自封便不好了。”
赵从想了想,道:“娘子担心的有道理,这样,明日我便下诏书,从全国各地选几个少年成才的神童过来,好叫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何?”
连草点点头,刚要抬脚去沐浴,便察觉身子一轻。
赵从一边抱着她往浴室走一边道:“咱们一起。”
连草红着脸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是叫儿子看见,他说不定又有许多东西要问呢?”
赵从嗤笑,抱了她进浴室,两人的衣裳都未脱,他就将她拉下浴池。
水波荡漾,悬挂的珠帘映在水面上,随着水波起舞。
连草哗啦啦钻出水面,刚呼了一口气,又被赵从拉过去,连草捏着他的手臂,小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换来赵从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