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咙发紧,闭上了眼睛。
在旁人的眼里,他与连草像是婚礼上在行跪拜礼的小夫妻,彼此虔诚而庄重,叫人不忍破坏这一幕。
可偏偏就有人要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七弟,你是皇子!”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赵哲语气急切,暗中提醒着众人赵从行为的不妥。
他轻甩了一下衣袖,别过脸去,似乎对赵从这样丢弃皇室尊严的行为万分痛心。
众人从方才起,就一直被惊到,如今已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
就算为了追姑娘,七殿下也大可不必如此吧,他毕竟是位皇子,如何能去跪一个身份不如他的丫头?也太丢皇家的脸了,他们简直不敢想象皇帝如今的表情。
有人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瞧坐在上头的赵深的脸色,却见他淡淡地瞧着赵从,眼光中带着一丝审视,虽不高兴,但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震怒。
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在场的人一时竟看不明白了。
过了许久,赵从才起身,他眼睛刻意掠过匍匐在地的连草,直接将目光放在了离她十分近的连偀身上。
“贵妃娘娘,您一向对儿臣多有照拂,还请您替我在二姑娘面前说些好话,叫她别再生气了,儿臣感激不尽。”
原来七殿下拜的不是连二姑娘,而是贵妃?
满殿一时又喧哗起来。
连草听到赵从这话,提着的一颗心徒然放下,她身子一放松,便跪坐在了地上,发带上的珠子不住晃动。
原来是自己会错意了,她吐了口气,心道:幸好他还没有疯得彻底。
贵妃连偀从方才起便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赵从与连草的过节,她此刻已经不想过问,她在意的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言名自己对他多有照拂。
他言语太过自然,好似以往她真的对他多加关照似的。
多有照拂,这话真是大有深意。
他这一张口,根本就是将她这个贵妃与他拉到了同一个阵营里,往后旁人见着七皇子,便能想到他与贵妃的‘交情’,久而久之,他们在旁人眼中,便是一党。
可她又无法反驳,毕竟这些日子,他确实一直住在云溪宫里,他说的多有照拂,也算是有根有据。
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深沉,往后恐怕是个麻烦。
连偀不禁捏紧了帕子,心中烦躁不已。
可再如何不满,她面上仍是带笑,大大方方地拉起地上的连草,看了皇帝一眼,朝赵从道:
“七殿下说的什么话,小孩子家家的闹脾气,哪里就值得你行如此大礼?”
她低头摸了摸连草的脸,顺了顺她头上凌乱的发带,笑道:
“本宫这个侄女最是胆小心善的,哪里就能记仇了?至于原谅什么的,那就更无从说起,早前的事儿恐怕她早记不得了,倒是殿下,可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您这样,才是会真的吓着她。”
说完,便搂着连草轻轻笑起来。
连草慢慢抬头,眼睛里还留有后怕,她顺着连偀的话头,行礼道:“殿下,姑姑说的是,臣女早不记得了。”
她总有种感觉,若她不这么说,赵从恐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她这话一出口,赵从眼中便闪过一丝笑意,他看着连草的眼睛,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到了这时,他才站起身来,看向一直观察着自己的皇帝。
赵深目光悠悠,片刻,停下自己敲动的食指,仰头大笑。
他这个儿子,可真是,好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