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收回手,按照医生的吩咐,拿下了时怀瑾额头上的毛巾,重新换了条冷毛巾。
然后轻轻掀开了他的被子,一颗一颗解开他睡衣的扣子,拿过桌上的酒精,给他降温。
医生说时怀瑾是劳累过度,休息太少,身体抵抗力变差,然后还受了凉,这才会发烧。
所有人都当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发烧,可只有安之知道,时怀瑾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
他这段时间要忙自己的工作,又要忙她的事,而她还总是在烦他,让他休息不好。
“我以后不会再烦你了,我们就和以前一样。”
“协议上怎么写的,我就怎么做。”
守规矩,不逾矩,不会再为难你,也不会再去奢望不该有的东西。
安之低着头,一边给时怀瑾擦拭酒精,一边小声说着。
越说越难过,她又想哭了。
明明她以前一点都不爱哭。
……
时怀瑾脑子昏昏沉沉,浑身发烫,很热。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在身上游移,很舒服,于是一直紧皱的眉头稍缓了些许。
可耳边一直有人小声念叨着什么,字句间表达的意思让他很烦躁。
他很想睁开眼睛让她闭嘴,可又睁不开。
脑中还算清醒,可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压在了床上,眼皮上覆着一层很沉重的东西,睁不开,看不见。
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次高烧。
……
擦完酒精后,安之又仔细的将时怀瑾的衣服系好,给他盖上了被子,继续趴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男人。
回忆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记忆却很长。
也许等他醒来之后,她连这样安静看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安之想得太认真,于是就连门被推开了也不知道。
时卿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敲了下门,抬脚走了进卧室,柔声道:“之之啊,下去吃饭吧。”
安之闻声抬头,看向时卿,“小姑,这都好几个小时了,他为什么还不醒啊。”
“温度也一点没降。”
时卿摇摇头,在安之身边站定,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安之的头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阿瑾母亲离开的那天,阿瑾发了一场高烧,昏睡好了几天。”
“从那之后,只要发烧,他都要昏睡上两三天,醒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着,时卿转头看向时怀瑾,眼中带着淡淡的心疼。
“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阿瑾有夜盲症。”
很严重的先天进行性夜盲。
而他们时家没有夜盲症的基因,所以,这是时怀瑾母亲留给他的。
母亲?
安之愣了一下,耳边突然响起那天在咖啡厅他们离开时,楚知意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怀瑾,我之前在香榭丽舍大道见过你的母亲,她还抱着一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