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若有所思,秦博恩得不到回应,急切追问:“给我看看报告单?讲话嘛,你在想什么?”
“想杀生。”
如何不伤害母体而去谋杀掉一个胎儿,以目前的科学来看,显然无法做到,他再清楚不过。而且他直到此刻才迟钝地意识到,他远比预料中还要生气,心火炽热到一定程度,他产生疯狂又离谱的想法,怀孕的要是他就好了,总之不可以是闻蝉。
秦博恩绝不可能看错,周见蕖眼中确有杀机。他造作地做出受惊模样,似要跳车:“与你开玩笑的,玩笑懂不懂?秦家只有我一棵独苗,肩负传宗接代的重任,车子给你送去拆掉好了,你不要动我。”
他演得认真,周见蕖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为仅仅存在一秒钟的荒诞想法报以嗤笑,回过神来问秦博恩:“不是说要去吃饭?”
“不是吧,我说订的是晚餐的位。况且……”
秦博恩话音骤止,省去啰嗦,周见蕖记性那么好的一个人,犹为擅长记仇,怎么可能记不得自己刚说过的话?看来他已神智失常,秦博恩的语气变得悲悯,关切道,“你看起来病情很严重啊,难道是绝症?绝症也可以治一治嘛。”
“病入膏肓”
的明明是他,蔡嘉莉那个庸医还声称要将他医死。
周见蕖发号施令:“先回公司。”
“大哥,现在是午饭时间,我要吃饭的。”
这位免费的司机确实不好用,他才想起来,他有开自己的车。秦博恩打电话给他,问他在哪里,找了过来,他出门一眼瞥见最骚气的一辆,全然忘记他的车停在地库。
男人忽然开门下车,秦博恩纳罕:“你不吃饭?一起吃饭啊,我正无聊。”
他哪有食欲吃东西。
“等等,你确定你现在的状态能安全驾驶?”
周自秋死就死了,他的命还长,又不是要去闹自杀。
“你还没死,我急什么。”
他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秦博恩原地发呆许久,摸不着头脑,启动车子也回到坚地大厦,在附近随便找一间茶餐厅坐上半个钟头。他绝非担心周见蕖的安全,最多走同一条路,一旦发生车祸他能率先知晓,在周见蕖的烂车前发出嘲笑,一定很爽……
没想到那位疑似确诊绝症的人把自己锁在办公室一下午。
烂船研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也已雇用五位员工,可惜今天是星期六,办公区空无一人,不然他还能开设一场赌局,就赌周见蕖是否有在办公室内自杀——坚地大厦顶楼的风水已经足够差,又能增加一缕冤魂。
周见蕖的鬼魂,嗯,一定是厉鬼,秦博恩心想。他给自己找休闲方式杀时间,便是坐在电脑前玩四个小时的空当接龙。
眼看天色渐暗,整栋楼除了零星几个加班的可怜上班族,算上安保恐怕也不超过十个人,真是鬼气森森。秦博恩起身抻个懒腰,忍无可忍,选择去砸他的门。
他一边拍门一边叫“周见蕖”
,势必要问清楚:“你敢不敢开门?不对,你难道不喝水?难道不出来去洗手间?你到底在不在里面?我承认,我好奇得心痒难耐,快告诉我……”
两只手掌都已经拍红,他秦博恩虽然脾气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于是他用力扥两下门把手,发觉不对——门根本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