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不与他计较,给他讲述:“jayden真的很乖,你会喜欢他的,新生儿都会哭闹,他很容易被哄好,阿姨都觉得省心,还说他将来一定性情沉稳,我觉得他更像你……”
“那你呢?”
他没有认真听她讲话,抛出其他疑问。
“我怎么了?”
“痛吗?”
他对生产的认识便是一场手术,手术则必有风险。
“还好,肯定会痛的呀,但能忍耐。孕期也没有吃苦,我说过了,他很乖的。”
闻蝉还是想与他分享jayden,想起一件要事,“出生纸上,他姓周的。”
他的声音染上困意,像在她耳边呢喃:“不错,由他继承周家的遗产,然后再改,姓杨好了,随你。”
“不是的。”
闻蝉必须解释清楚,“虽然我不如你,对周秉德的遗产毫无兴趣,但绝不是因为这个。阿蕖,他姓周,只是因为你姓周而已,与其他人无关,我不会利用一个宝宝。名字我当时随便取了一个,总之回去还要登记,到时再慎重取过,你有没有想法?叫什么好呢?”
周见蕖没再应声,闻蝉知道,他已经入睡。
就让他睡一觉好了。她不过作陪,稳定的作息素来没有午睡安排,借机可以思考jayden的名字,以及他们一家人的未来,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闻蝉不知何时染上困意,下意识抱紧他,在他怀中安眠。
她由衷地期盼与相信,他今后的每一天都会睡得安稳。
不过两个小时,闻蝉决定收回这个善良的愿景。
周见蕖睡足苏醒,开始向她索取,她胡乱挂住他的肩回吻,迟来的性爱一触即发,衣衫层层剥落。
下一秒,婴儿啼哭,传入主卧。
没等闻蝉阻止他进一步的举动,他已暂停,黑暗之中不难想象他烦躁地蹙眉,沉声问她一个无解的问题:“他能不能闭嘴?”
闻蝉无奈:“他哪里懂这些?你等一下,我去哄哄他,jayden半天不见我,可能在找妈妈。”
他没有放手的意思,搞不懂,哭得那样中气十足,哪里像是一位乖宝宝?闻蝉肯定在说大话。
她强行挪开他的手臂,迅速穿衣,点亮床头灯的瞬间想起一个主意,扭头问他:“你要不要尝试抱他?他可能感应到爸爸回来了,说不定你哄他一下,他立即就乖。”
周见蕖被她的言语所蛊惑,穿上她准备的睡衣,先行前往婴儿房,背影像一位壮士。
闻蝉怎可能放心他,匆匆跟上去,刚好看到他僵硬地接过jayden。阿姨告诉他轻晃臂弯,闻蝉怕他听不懂,从旁复述。
“你轻轻摇晃他,可以原地走几步……”
完全走不了一步,jayden的哭声更加强烈,甚至尝试挣扎,周见蕖即刻停止一切举动,想将这个烫手山芋转交回阿姨之手,闻蝉忍住嘲笑,上前接过,那样温柔地哄,她还哺育他。
旁观许久,周见蕖提出不满:“我讨厌他。”
闻蝉陈述事实:“他也讨厌你,很公平。”
“我会搞定他。”
他倒是不乏自信。
“那我拭目以待。但首先,你有必要学习育儿,或者说学会爱,你要爱他,像爱我一样。”
“你教我?”
“你肯学,我当然愿教。”
“我说一辈子。”
闻蝉微怔,想起听到过的某些话,莞尔一笑:“那不然呢?就当做一桩善事,不要再摧残其他人了。”
他因放松而微挑嘴角,瞥向她怀中的jayden,忽然生起一丝吝啬的期待,讲给她听:“等他长大,我想告诉他,他还在你腹中之时,你残酷地赢过我一次。”
“他未必愿意听这些陈年往事。”
“我还是讨厌他。”
jayden听不懂大人恶毒的话,在闻蝉怀中发出嬉笑,吮吸手指,融化她满腔泛滥的母爱。闻蝉叫他:“你过来摸摸他,很软的。”
他听从,近前几步,抬起的手慎重落下,落在她的头顶。此间安宁,他好像不过在讲天气,脱口而出:“但我爱你,只爱过你。”
有人怨相遇太早,有人恨相逢太迟,世事作弄,画出纷乱轨迹。
一只蝉,翻越二十世纪的落幕,抛弃废骨,衔一枝荒原的花,飞向千禧。此后无论风霜雨雪,有人共度,便不会寂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