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涛推开给他按摩肩膀的小劳作,坐起来道:“好歹你能和我扯上点关系,我给你机会,一周内,你要是出不去,该剃头剃头,该背监规背监规,一切都得上规矩,要是出去了,你也不用领我的情,算你命好,听懂了没?”
“听懂了涛哥。我肯定会出去,也肯定会记得涛哥你的人情。”
“别跟我在这吹牛逼,这是离山县,你他妈的和老子一样,是被异地关押,你在外面就是有关系,转来转去也是要时间的,还肯定个几把!”
“涛哥把区长的儿子打了,牛逼吧,市里怕涛哥通关系,才关到离山的。”
一边的打手抓住机会捧了一句。
“我懂,我现在进来,外面还不知道,他们连手续都没办,本身就违法,我自己肯定是没把柄被抓到的。涛哥懂得多,能给弟弟指点一下不?”
周严接着捧。
这态度让陈文涛很满意:“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听过没?”
周严赶紧点头。
“管好自己的嘴,别瞎几把乱说,他们没手续,就指望你的口供,能不能回家,就看你自己的牙口好不好了。”
“你要是有魄力,就把事情搞大点,起码让外面知道你的情况。”
陈文涛说着,按着周严的肩膀站起来,“哥哥我只能教你到这了,看在你认识我弟弟的份上。”
周严一边说着感谢,一边极有眼色的帮陈文涛把鞋子摆到脚边。、
陈文涛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严:“文化人啊,就是聪明,那我就再教你一个,明天一早,我们号子的管教肯定找你谈话,好好把握吧。”
这些社会的老油子,是真的懂人情关系的弯弯绕绕。
和外面取得联系,是自己摆脱困境的关键,这个看似粗鲁的老改造,一下子就指了出来。周严心里也不得不佩服。
九点钟左右,隔壁号子的门被打开,蒋天的声音传来:“12号,加个人,带班的教一下!”
铁门关上不久,就传来砰砰的击打声和压抑的闷哼。
看着电视的大华忽然蹲到周严旁边,笑眯眯的说:“在外面没挨过打吧?你进来时,蒋指的话就是暗示我们狠狠收拾你,要不是你和涛哥有关系,你比那边还惨!”
说着指指隔壁,然后头伸到观察口大声喊“牢头狱霸打人啦!”
喊完飞快的跑回铺板上,一本正经的看电视。
“报告管教,12号打人啦!”
“报告蒋指,我们一起报告!”
其他号子里纷纷有人跟着起哄,然后是哄笑声。
在这里,人性是扭曲的,这种扭曲,未必是对善恶对错的混乱,绝大部分是对最简单的喜怒哀乐的混乱。
人们在恐惧和压抑中,会把痛苦当做娱乐,当然,这种痛苦必须是生在别人身上。